高溫天大家精神憊懶,垃圾堆填區臭氣熏天,味道總往辦公樓這裏擴散。
這兩個月裏發生了太多事情,白天緊繃工作,忍受惡臭,夜裏林初總做噩夢,光怪陸離的空間裏有各種千奇百怪的場景,醒來後卻隻剩下了一個模糊壓抑的印象,畫麵在腦中漆黑一片。
她決定放鬆一下,合理規劃工作時間,下班後好好休息。
葉靜最近不知在忙些什麼,總是沒空出來,林初自個兒跑去南湖邊的電影院,擇了一部新上映的文藝片。
空蕩蕩的影廳裏觀眾稀疏,林初坐了一會兒,見不再有人入場,便弓著腰,偷偷摸摸的跑到了第一排的座位,從包裏掏出在超市買來的小零食,悉悉索索的吃了起來。
王明打來電話時影片已放映過半,林初看得投入,沒看號碼便摁了接聽,聽到那頭說了一句“我是王明”,未咬碎的零食突然卡在喉嚨裏,咳嗽一聲聲地衝了出來,在靜謐的音樂下盡顯突兀。
林初壓著嗓子回應,王明頓了頓才道:“前一陣我看到你們單位的新聞,南湖邊演出的事兒,本來想打電話問問你,一直沒抽出時間,最近怎麼樣?”
林初捂著手機小聲道:“挺好的。”
王明又問:“是不是在電影院?”
林初道:“嗯,在看電影呢,不方便打電話。”
王明醞釀片刻,才道:“你禮拜五回家嗎?我這個周末回去,你要是也回的話,我可以稍你一程。”
林初笑答:“不用了,我下班比較早,跟你時間對不上,我回去挺方便的,不用麻煩了。”
王明也不勉強,隻說有空出來吃飯,便掛斷了電話。
林初將手機塞回包中,繼續搗鼓零食,影片裏的男女主角正在深情對視,她突然覺得頭頂有股灼灼的熱氣,正在有規律的一呼一頓。林初立時頭皮發麻,拽緊單肩包,慢慢的仰起脖子,視線上昂。
下一秒她險些驚呼出聲,一雙眼睛與她牢牢對視,嘴巴將要觸上她的額頭,林初剛一張嘴,立刻便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捂住,頭頂的唇一張一合:“想叫魂呢,是我!”
林初舒了口氣,立時癱軟,心髒不停的紊亂跳動。她撇開頭,扯下江晉的手,怒氣衝衝道:“你有病啊!”
江晉勾了勾唇,雙手抵住沙發椅,兩臂一撐,竟輕輕鬆鬆的跳翻了過來,驚得林初險些喊人,椅子晃動明顯。
“我當誰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前麵,又沒有公德心的在這兒講電話,原來是你!”江晉愜意坐下,對林初的怒氣視而不見。
林初微赧,不由朝後張望,見觀眾並無增多,仍稀稀疏疏的聚坐在後排,她才有了底氣:“總比你好,從後麵跳過來!”
江晉冷哼一聲,指了指巨大的屏幕:“這電影有什麼好看的?你居然還跑到第一排,也不怕閃到眼睛!”
林初說道:“不好看你怎麼還看?”
江晉無奈:“工作,寫個影評,給這個數。”他伸了伸手指,並未明說,林初估算數字的單位,應該是兩個零,不由咋舌,心生羨慕。
兩人不再聊天,專心致誌的盯著屏幕,片刻後江晉把手探了過來,摸向林初手上的零食,林初立刻往旁邊躲了躲,卻仍被他得逞,抓走了一大把,林初對他的自來熟不可思議。
影片結束後林初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江晉緊追幾步,臨邊的幾個放映廳裏湧出大|波人流,片刻就不見了林初的身影,江晉頓覺無趣,慢吞吞的走出了電影院。
林初孤零零的在街上閑逛,走進幾家服裝店翻了翻衣服,並沒有購買的打算。工作日的盛夏夜裏客人稀少,導購耐性解說,見林初並不想買,也不介意。
回去的路上林初打包了兩個鴨頭,進屋後關門開電腦,十一點準時入睡,一夜好夢。
楊純貝不知為何特別喜歡林初,中午吃飯時撇下自己部門的同事,總與林初坐在一起說笑,下班後又在辦公樓底下等著她,一起去公交站等車。
她總向林初抱怨單位裏的同事,有些人仗著資曆深厚,且家中有背景,便作威作福,欺負楊純貝這樣的新人。楊純貝不甘道:“這整棟樓裏,誰沒有個後台,他們就會狗眼看人低,整天給我穿小鞋,那些不想去的應酬就讓我陪經理去,真當我好欺負呢,我才沒那麼傻!”
林初笑了笑,寬慰幾句,見公車來了,她忙揮手道別,遠離是非。
周四下班,楊純貝又來約林初逛街,林初知道她的執拗,掏出電影票揚了揚:“我要去看電影,對不起啊!”
楊純貝失落道:“啊,我不是很喜歡看電影。”
兩人在車站分手,林初坐至南湖邊,尋了一家快餐店,隨意買了兩道菜,不緊不慢得吃了起來,等待電影開場。
食至一半,她往窗邊看去。夕陽下的街道碎金鋪地,舉著風車或者糖葫蘆的小販從南湖那頭往家回,背景裏的山丘氤氳在一片火燒的橙紅中,團團的雲朵吐著最烈的熱浪。
林初見到葉靜從遠處走來,手上舉著小風扇,一旁的男人在與她笑鬧爭搶,不一會兒兩人便緊摟在一起,風扇擺在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