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說得口幹舌燥,臨走前隻撂下最後一句,“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去爭取,你讀了這麼多年書,這個道理總知道吧!”
林初點點頭,將林母送上公交車,天色已經全黑,寒風一陣陣吹來,她突然意識到脖子上空空蕩蕩,沒有那塊圍巾。
回到出租房,她趴到窗台上仰頭看天,她從來都不願意與林母討論這種事情,總覺得有太多隔閡,如今同樣。隻是她不得不承認,林母今天煞費苦心的這番話,對她的觸動極大,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去爭取,包括感情。
睡覺的時候林初嘴角含笑,邊笑邊淌淚,她愛爸爸也愛媽媽,她捂著傷口十幾年,拿開手就是血流不止的胸膛,她應該早點兒找醫生縫針,林母都已經自我治愈了,隻有她還停留在十五年前的那天。
後來她又想,也不知道沈仲詢是如何找上門的,竟然敢背著她做這種事情,她對他又惱,又想念。
林初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她想直接去找沈仲詢,又苦於自己先前莫名其妙的行為有些丟臉,她膽怯了。她不知道沈仲詢是否會覺得自己小題大做,這一周的分離原本可以避免,都怪她鑽了牛角尖。
第二天上班後她左思右想,正糾結著是否下班後直接衝去他的公寓,突然就見前台正在簽收鮮花,對同事道:“可惜不是我的,是菲菲姐老公送的,羨慕嫉妒恨啊!”
林初靈機一動,討要了花店的名片,打電話的時候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沈仲詢是會驚喜還是驚嚇。
到了下午,手機毫無動靜,林初心裏沒底,忐忑不安地拿著手機左看右看,向陽突然找到她,說道:“晚上跟我去吃飯。”
林初一愣,趕緊道:“我今晚有事。”
向陽蹙了蹙眉:“什麼事?有事先擱著,工作重要。”他見林初欲言又止,又說,“晚上跟客戶吃飯,事情也很重要,你現在工作第一,聽我的!”
林初無可奈何,隻能咬牙發了一條短信:你收到了嗎?
等了半天也沒見沈仲詢回複,林初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莫非沈仲詢生氣了?
沈仲詢哪裏會生氣,他正在盯著手機裏的照片,今天私家偵探沒有進行直播,原因是呂久嫻打來電話:“沈經理,你的要求也太……”她善良的沒有說出讓人難堪的詞語,但她的表情已經抽搐,“這樣太打草驚蛇了,程喬安現在已經忍到了極限,很快就有動作了,你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他會再次把目標轉移到你的身上,我這兒就功虧一簣了!”
沈仲詢訕訕道歉,於是今天隻能盯著私家偵探偷拍來的照片,這會兒手機收到林初的短信,他有些奇怪,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助理將他送到酒店門口,問道:“沈經理,到時候再來接你?”
沈仲詢想了想,說道:“不用了,鑰匙給我吧!”
下班時間一到,林初立刻被向陽推進了車裏。她心情不好,麵色有些陰沉,捏著手機坐臥不安,忍不住道:“我給沈仲詢發了短信,他沒理我!”
向陽一愣,“想通了?”
林初默默點頭,又搖了搖,“也許吧。”
隻是“也許”兩個字,向陽一笑,不緊不慢地安慰了一路,好一會兒到達酒店,他讓林初打起精神,工作重要。
與客戶相約的時間是六點半,等了許久也沒見到客戶的身影,林初奇怪道:“是不是說錯地方了?”
向陽拿出手機,走去邊上撥打電話,示意她稍安勿躁。片刻後他回來,說道:“你去門口看看,說就要上來了!”
林初立刻起身出門。
走廊並不是很長,兩邊包廂的數量不多,均大門緊閉,傳不說話的聲音,倒是走廊盡頭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女聲:“電話打這麼久,打給女朋友?”
對方道:“不是。”
那女人笑了一聲,“我一直很好奇,上次跟陳總一起來的那個人,真是你女朋友?”
對方淡淡的“嗯”了一聲,又聽那女人笑道:“可惜了,都沒見到長什麼樣,早知道我那天就走出來看一眼了。她很漂亮?”
對方頓了頓,才道:“漂亮。”
女人緊追不舍:“我怎麼覺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真想見見她本人,有照片嗎?”
“有。”又頓了頓,“可是為什麼要給你看?”
那女人似乎一滯,再開口的語氣有些訕訕,“看一眼又沒關係,當多認識一個朋友,下次見到還能打招呼。”
對方笑了笑,“不用了,我太太的朋友不多,她沒什麼交際,認識我一個就夠了。”
“太太?”那女人不知在想什麼,又慢吞吞道,“其實我倒是聽到一些什麼,一直沒好意思說……”她卻沒等對方開口,直接道,“我們經理跟陳總是朋友,聊天的時候聽他提起,陳總在追求那位小姐……”
對方打斷她:“嗯,我太太很優秀,有人跟我的眼光一樣也是正常的,幸好她隻喜歡我!”
林初早已憋紅了臉,頸上係著沈仲詢送給她的圍巾,血液上湧,熱浪滾滾,緋紅的顏色從脖子蔓延到雙頰。
她理了理衣服,挺胸抬頭,款款走向走廊盡頭,腳步聲一下一下敲擊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那頭的對話也隨著她這邊的聲響而停止了。
沈仲詢見到從暗暗的拐彎口,慢慢走來一個漂亮姑娘,跟他口中的太太一樣漂亮,她一臉從容,雙眸溫潤含露,視線略略偏低,像是在俯視,嘴角含笑,端莊大氣,優雅邁步而來,立在一米開外的地方,先看了一眼他,又轉身朝向狀態之外的劉爽,略一頷首,淡淡道:“你好,我是林初,沈仲詢的太太。”
劉爽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她打量了一下林初,慢慢從尷尬中恢複出常有的姿態,但她畢竟閱曆淺,表情始終有些僵硬,隻幹巴巴地打了一個招呼,便說要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