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張雲在水裏掙紮,牛誌慌了。
張雲的腦子裏嗡嗡一片,回響著的都是周圍同伴驚慌失措的呼喊聲。張雲憑著一口氣邁出去之後,卻覺得自己怎麼也踩不到底。他很熟悉同時也害怕這種感覺。他晚上經常會做這個噩夢。
周圍都是水,他無處立足,想喊又喊不出。他現在的感覺就跟夢裏夢到的一樣,水底仿佛有一股大力在拉扯他,他拚命的想往上爬,可是於事無補,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幾口水。
但是冥冥之中,他感覺,就這樣死了,也挺好,至少可以見到爹娘了,想到這兒,他也就放棄了掙紮。在失去知覺的最後一秒,他看到了一雙手伸向了他。是死前的幻覺麼?
這一睡,仿佛就是亙久。昏迷中,張雲又看到了自己的爹,親生的爹,那是一個模糊的麵龐。
那是在一個萬山之巔,他爹拿著一把劍威風凜凜。在烈烈山風中,傲視圍著他的群雄。群雄蜂擁而上,欲把他的爹爹剁成碎片。隻見他爹淒楚的笑了笑,然後執劍殺入人群。恍惚間,他發現圍攻全部他爹的修士變成一條條毒蛇,朝著他彈了過來,再去看爹。發現爹已經不見,漫山遍野,全部是一條條吐著信子的蛇,慢慢的向他包圍過來。
他哭喊著,掙脫著往外跑,可是無濟於事。他被一條條蛇慢慢的包圍,蛇慢慢的爬上他的身體,纏住了他的脖子,他覺得窒息,呼吸不動,想咳嗽咳不出,他不停的掙紮。他覺得脖子一鬆,呼吸也順暢了很多,卻是忍不住咳嗽,他感覺隨著咳嗽,也吐出來不少東西。
然後他就聽到很多人喊道,“醒了醒了”。他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了牛誌慌亂的眼神,但同時夾雜著是高興。佳兒蒼白的臉。還有周圍很多同伴的著急,緊張的表情。
張雲特別不願意醒來,他還留戀昏迷中他爹給予他的感覺。他不想醒來,是因為他嫉妒小夥伴兒們。
特別是,看到別的夥伴坐在他們父親脖子上看大戲。
看到別的夥伴,在受了欺負,挨了打之後,氣衝衝的回罵道,我回去讓俺爹找你算賬。看見狗子在外麵幹了壞事,他爹拿著棍子追著他滿街跑。
看到牛誌因為調皮搗蛋被他爹打屁股的時候。
看到佳兒被她娘責罵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哭。但是他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掉過眼淚。
收起亂七八糟的想法,張雲看到周圍的小夥伴兒們敬佩的眼神,自己偷偷的笑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賭贏了,因為他已經很成功的證明了自己,他不在受他們排斥了,他已經是這個集體的一份子了。
張雲對佳兒說道,“好妹子,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娘好嘛?我怕娘罵我又帶你出來玩”
“好,我不說,哥,你剛才嚇死我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佳兒頓了頓,眼珠子一轉,“不過你跟牛誌哥玩的時候你也得帶上我。”
“你們兄妹倆,真是像。”牛誌不住的嘖嘖讚歎道。
“對了,我是怎麼醒的?是誰救我的?”張雲想起了失去知覺前伸向他的一雙手,忙問道牛誌。
“看到你沉下去了,我們都嚇死了,但是水底下有一股暗流,沒人敢下去救你。正在我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你在一個大水泡裏浮出了水麵,我們把你推向岸,然後不一會你就自己醒了。”牛誌接過去說道。
瞬間,張雲就明白了,肯定是廟裏的那位乞丐爺爺。
張雲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著廟裏飛奔而去。
佳兒喊道,“哥,你去哪?”
張雲一邊跑,一邊回頭喊道,“佳兒早點回家,免得娘罵你,爹問我去哪裏了,你就說我打豬草去了。我沒事,我會很快回來的。”
張雲氣喘籲籲的跑進廟裏,老狗睜開一隻眼,瞧了他一眼,又繼續眯上。張雲看到老丐對著廟門坐著,正在笑眯眯的望著他。
張雲跪倒在老丐麵前,不住給老丐的磕頭,喊道,“求爺爺收我為徒,求爺爺收我為徒。”
老丐任由張雲磕頭,直到張雲磕紅了額頭。用袖子拖住了張雲的額頭,“好孩子想入我門派,門規不可壞。我要考驗你一番,才能入我門派。明天一早你從家裏卯時出發,
午時如果未到山廟。就算沒通過。”
似乎看出了張雲的疑問,老丐又緊跟著說道,“這條路你雖然走了千萬遍,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輕鬆的通過。”
這句話羞得張雲滿臉通紅,其實他卻是對這一關的考核不屑一顧,因為他從家到廟通常用不到一個時辰。但是看到老丐一臉嚴肅的樣子,他就知道這事絕不簡單,於是屏住呼吸,耐心的聆聽老丐的指點。
“你天生心靈異常純潔。如果你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嚐試聆聽萬物的聲音,與萬物交流,這一路上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獸都會告訴你應該怎麼走。好了,好孩子天不早了,你回去吧,門口有堆豬草,你背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