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烙下印記(1 / 2)

隔著厚厚的玻璃牆,卿楊抿緊唇看著那俏皮跳脫的人兒倚著身邊如月的男子,指尖繃得緊緊的而不自知。鼻端呼出的熱氣噴在冰冷的玻璃牆上,漸漸起了霧,模糊了那道明黃的暖色,卻未模糊剛才的一幕。他隔著兩三米的距離看著他溫柔地為她擦鼻涕,看著她圍著他跳鬧,看著他和她或喜或怒的表情下流露出的自然親近與溫暖幸福。

雖然她離得這麼近,卻終是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外。曾經,她就待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曾經,她那樣溫暖的笑顏隻為著他一人;曾經,她的一切他都知曉。可是,終究是他錯過了。歲月流淌,他和她的生活中總有不同的人進入,也總有各色的人離開。滄海桑田,新桃舊符,原來他們都已悄悄改變,那固執以為守得住的原點隻不過是自欺欺人,始終是敵不過春風化雨,冬去春來。

一直以來,他自以為在追逐愛情,卻忽略了身邊的風景。他一貫溫柔,對每段感情都很認真。可當追逐遊戲結束,佳人在懷,心知道,這場遊戲已經開始謝幕。說到底,他不過是在享受追逐的過程。曾經以為,愛情即是如此,隻不過保鮮期太短。但可笑又可悲的是,遲了這麼久,他才發現真正的症結在於心中早已牽掛著一個人,因而再留不住其他人。沒有及時發現,隻因天長日久,她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點點滴滴滲進了心底太深的地方。沒有熾熱與激情,隻是平淡與雋永,他最美好的歲月裏到處都留有她難以磨滅的痕跡,即使被遺忘也依然深刻地存在,擦也擦不掉,一旦被發現,就將比任何熱情都銘心刻骨。

活了這麼大,他終於將喜歡與愛分清楚,也終於看清自己是那麼自私,自私到以為能夠一邊擁有她的全部美好,而一邊享受一場場追逐遊戲。如今,他明了了,卻已經太遲,他失去了最初的攜手。人是不是真的要付出代價才能成長?現實未免太殘酷了。可如果沒有葉綸的出現,一切還會不會照舊?如果沒有齊玉的放手,他是不是還要繼續逃避?曾經有一段時間,他躲著米洲,因為害怕見到她與葉綸在一起,害怕心底的抽痛逼得他麵對現實。可在羽毛球館裏,當他憑著本能撲去承接她的痛楚時,他釋然了,即使不能做守在她身邊的那個人,至少他還可以守護她。因著她的快樂,心酸也可以掩藏到自己遺忘的角落——他以為可以。

米洲暈暈呼呼被“尿急”的葉綸押送至女生宿舍樓下。夜色下,宿舍樓外站了很多情侶,有些含蓄一點的隻是深情凝望,有些比較火辣的就抱作一團深情纏綿。宿管王阿姨——人送綽號“王母娘娘”——把椅子搬到玻璃門後麵,隔著門瞪大眼睛看這每日必定上演的“連續劇”,名曰監督風化,實則春心蕩漾,寂寞難挨,外搭看戲不買票,假公濟私,忒不厚道。

米洲大喇喇地瞄著遍地的牛郎織女,隨口對葉綸說道:“小葉子,跪安吧。”自從傷好後,葉綸的待遇果真如他所料,一日不如一日,單從稱呼上就可以看出,已經從當初的“恩公”變回了“小葉子”。

葉綸輕皺起眉頭,扳過米洲的身子,雙手按在她肩上,隻深深地看進她小鹿般的眸子,心裏千頭萬緒。剛才在街上意外發現卿楊,他隻是匆匆一瞥,也不知道卿楊到底有沒有看見他們,但從他麵孔的朝向來看,似乎正是在注視著米洲。那一刻,葉綸是真的心慌了,害怕米洲也發現卿楊,害怕她離開他走向卿楊。他想,即使她不離開,單是看著那人,他也會害怕看見她眼中隻映著卿楊的影子,所以他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而此刻,他看見那雙深瞳在路燈下隻輝映著自己的眉眼,於是,他終於決定要確定一些事,決定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