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愁緒漸濃之時,一隻微涼的大掌握住了米洲的柔荑。也許是常年打球緣故,掌心有她日漸熟悉的細繭。不用回頭,她已知曉是那個牽掛了一晚而不得見的男生。又一朵禮花升空,短暫的輝煌映亮米洲的雙瞳,她唇角緩緩上翹,側過頭去,看見身旁的清瘦男子也正平靜地望著自己,隻眼中有兩簇小火苗跳躍著。心“突”地一跳之後便回歸安適,仿佛找到了最平靜的港灣。
葉綸手中擎著一盞白色燈籠,米洲好奇地看了兩眼,料想他剛才是去拿燈籠了,問道:“你要和舒靜辦喜事?”
葉綸抿緊嘴唇,懲罰似的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你見過誰家辦喜事用白燈籠?這是孔明燈,真是沒文化。”
米洲怒視著葉綸,說她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說她沒文化,他難道不知道做個有文化的流氓是她矢誌不渝的人生目標嗎?被葉綸反瞪回來,米洲癟癟嘴,點頭道:“哦,知道了,是孔老先生成親用的。”——裝傻誰不會,她不怕耍寶,怕的是耍寶沒人看。
葉綸懶得理她,仰頭看起了焰火,手心感受著源源不斷的熱傳遞。在一片喧鬧中,兩人臉上漾著輕淺的笑意,獨享著專屬於他們的靜謐,仿佛就可以這樣一直到地老天荒。
當一個心型煙花幻化於頭頂,米洲在一片驚歎聲中錯愣。耳邊有人輕柔而堅定地說:“做我真正的女朋友。”
不假思索地,她答道:“好。”一秒鍾後,她猛回頭盯住葉綸問:“我剛才說什麼了?”
葉綸的眸光如星如月,毫不掩飾的笑意將俊顏點亮。他長臂輕舒,將米洲攏至胸前道:“一言為定!”
米洲被迫靠在他身上,稍稍用力沒掙開,心念一動,身子便軟了下來。其實心意不是已經明了了嗎,何必再為可笑的矜持自欺欺人,難為彼此。
葉綸感覺到她態度的變化,神情中交雜著欣喜和難以置信,手臂小心翼翼卻也更加用力地收緊,似乎隻有更加真實地感覺到她溫軟的身體,他才能夠相信此刻唾手可得的幸福。
米洲的側臉貼著葉綸胸膛,感受到他冬衣上溫溫的觸感,她仰起臉問:“理由?”在那次拉近他們距離的化裝舞會之後,她問過同樣的問題,卻是不一樣的語氣、不一樣的神情、不一樣的心思,也會有不一樣的答案嗎?她忐忑地期待著。
葉綸平靜地看著她的臉被空中的禮花映得繽紛,凝神半晌方才一字一頓地回道:“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又一朵禮花在夜空盛開,米洲心中也隨之開出一朵小花,並漸漸怒放,一點點占據了心房,隻留一絲餘地便將脹滿。米洲轉開眼神望向夜空,聞著漸濃的硝火味,放鬆地靠在葉綸胸前,笑容靜靜寫上她的眼角眉梢。從未見過比今夜更美的煙花,也從未覺得看煙花會讓人如此陶醉,更沒想過原來隻一句簡單的話也可以將人送上幸福的雲端。
煙花謝幕,曲終人散,喧囂褪盡,樹影橫斜。米洲由著葉綸牽起手走向河邊,盡管疑惑,卻無所畏懼,仿佛隻要有他握著自己的手,即使走到天邊也是歸屬,即使寒風凜冽也可以春暖花開。她落後半個身子看著葉綸削薄的側臉,笑意總是不自覺地流泄,前一秒剛將嘴角壓下,下一秒眼角卻又上彎,恰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眼眸卻上心頭”。到得河邊,葉綸頓住腳步側過頭來,米洲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斂去,盡數被他收入眼底。葉綸薄唇輕扯,隻微微的弧度卻讓米洲暗暗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