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綸點點頭,雖說這話不乏戲言的成分,但胸中竟真的被激起一股豪邁的男兒情懷。年少的心,總是存著許多勇敢的抱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年輕就是資本,因為有著無畏的勇氣。
熊貓湊上來用力抱抱葉綸:“去那邊記得找我爸,我會想你的。”
葉綸失笑搖頭,這樣的對白、這樣的場景,發生在兩個男生之間似乎有點兒別扭,這個在美國長大的男孩,總是有一點男生少有的感性。他湊到熊貓耳邊低聲說:“你要替我看緊小米粥,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我彙報。”熊貓心領神會地衝他眨眨眼睛。
“哎呀,你們兩個肉麻死了,說什麼情話啊。”一直伸著耳朵沒聽見兩人對話的米洲發出了抗議,引來大家一陣哄笑。
大廳再次響起登機提示,葉綸抱了抱米洲軟軟的身子,動作短暫卻用力。“到了那邊安頓好再跟你聯係。”看到米洲點頭,他才與諸位友人道了珍重,然後瀟灑地拖著行李朝登機口大步邁去。
一直目送著葉綸的身影消失在登機口,米洲覺得胸口忽然空了一大塊,就好像漂流在海上的人失去了燈塔的亮光,茫然且有著驚慌的恐懼。有那麼一瞬,她幾乎想衝動地跑過去抱住他,讓他留下來,但終是理智戰勝了情感。有時候,理智並不見得是好事。分別前無論多麼自欺欺人地建立的灑脫,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轟然崩塌。
張琦適時地摟住米洲的腰,嬉笑著說:“親愛的,恭喜你獲得了紅杏出牆的機會,你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啊。”
米洲知道張琦是在用她獨有的方式安慰她,勉強笑笑,就見熊貓上前一步義正言辭地擺手說:“不可以不可以,我要監督你的。”其餘人被他認真的樣子逗樂了,一邊笑一邊不緊不慢地往出口走。
米洲看見齊玉低低地跟卿楊說了一句話,然後兩個人同時露出會心的微笑,那種親昵的神態,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分手這回事。米洲拉拉張琦的衣角,張琦默契地放慢腳步。兩人便漸漸落在了後麵。
“他們怎麼回事?”
張琦一臉的無可奈何:“誰知道啊,春天來了唄。”
米洲看著卿楊的背影走了神。如今她和卿楊的聯係是越來越少了,雖說談戀愛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若放在以前,卿楊必會知會她一聲的。可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嚐不是瞞了他許多事呢。她輕輕歎息一聲,原來他們兩人,終是不能如以前那般坦蕩了。
正出神間,米洲不小心撞上迎麵走來的一個行色匆匆的男子,男子的公文包掉到了地上,文件從裏麵滑出,露出了一隻角。米洲一邊道歉一邊蹲下去幫他拾包,目光不經意掃到那一角紙上,看到“委托人”三個字和一個草書的簽名,還不待她辨認清楚,文件就被男子連同公文包一起接過手中。她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冒失的男人,一看之下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男子發現她在觀察他,唇角一展,露出一個輕浮的笑意。他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美女,又見麵了。”
米洲輕輕抽了一口氣。是了,就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笑容,這樣深刻的五官,以前在哪裏見過。可是越想她就越覺得頭腦空白。
“謝謝你,再見!”男子的聲音恢複了正常,卻將再見二字說得極重,仿佛在暗示他們真的能再見麵一樣。
米洲愣在原地看著男子消失在人流之中。張琦過來拍拍她的肩問:“你們認識?”
米洲皺著眉搖頭,她是真的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