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盤著烏絲、身段婀娜、膚白勝雪的溫婉婦人就是葉綸的母親,米洲不禁錯愕,因為她想象中蘇素應該是一個短發幹練的女強人,不過葉綸和她長得真像,尤其是微微斜飛的眼睛。這樣一雙眼,長在葉綸臉上添幾分邪魅,長在蘇素臉上則顯得溫柔而帶一絲恰到好處的嫵媚。
蘇素盈盈笑著拉起米洲的手軟語道:“可算是見到你本人了,以前總是聽葉綸提起,他還給我看過錢夾裏你的照片,不過現在看來照片沒有真人可愛呢,光這一雙靈動的眼睛就把照片上的人給比下去了。趕路餓了吧,快來和阿姨坐一塊兒。服務員快上菜。”
蘇素軟軟的腔調快把米洲給溺死了。一直以來,在老佛爺的****下,米洲都渴望有這樣一個溫柔的母親。望著蘇素脈脈的秋水,她陶醉地呢喃道:“媽……”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在當場,米洲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靈機一動她趕緊補充道:“——呀,媽……呀,您還點了湯圓呢,我最愛吃湯圓了!”——天知道,她最討厭吃甜食了!
其餘三人看著服務員剛上桌的四碗湯圓,恍然大悟。蘇素招呼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坐下來吃。我就是想著今天是團圓的日子才點了這個。”說完就拉米洲往身邊坐。大約是“團圓”二字觸動了葉進和葉綸,兩人眼中都溢出點點笑意。
米洲慶幸自己躲過一劫,樂陶陶地就要依了蘇素的話落座,卻被葉進和葉綸同時攔住。最後萬分不解的米洲被葉綸拉到身邊坐下,葉進坐在了蘇素旁邊,然後就看見父子二人露出滿足的眼神。米洲才撅著嘴暗歎,這兩父子脾氣倒真像親生的,吃個飯而已,有必要這麼寸步不離嗎?
吃飯的氛圍很融洽,米洲絲毫沒有感覺到不自在,就好像她一直都是他們家的一份子,隻除開一點——那該死的湯圓!大約她的演技太好了,其餘三人都真以為她愛吃湯圓,給她連要了兩份,葉綸還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湯圓讓了幾個給她吃,說是難得看見有她喜歡的甜食。米洲一邊忍住嘔吐的衝動一邊在心中詛咒服務員:你個胎神,第一道菜上什麼湯圓啊!我詛咒你賣一輩子湯圓,買彩票隻中10塊錢,兌獎的時候被賊偷20塊,洗澡的時候抹完洗發水就停水,上廁所忘帶手紙,想娶天仙妹妹卻隻娶到天線寶寶,半夜醒來在枕頭上發現小強被你的臉壓死……
等到米洲好容易把甜食消滅光,看著一桌的美味佳肴,她卻膩得沒了胃口,隻能對著最愛吃的紅燒肉惋惜地吟念“大豬小豬落玉盤”。
席間葉進一直適時地給蘇素夾菜,對於蘇素的喜好他似乎摸得很透,什麼時候用甜醬什麼時候用辣醬甚至不蘸醬他都分得一清二楚,連蝦仁他都替蘇素剝幹淨了蘸上醋放到碟子中,而蘇素一直很自然地享受著葉進的服務,仿佛這就是他們長久以來的相處之道。米洲看得一陣眼紅,再扭頭看身邊葉綸悶頭吃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由一陣沮喪:同樣是女人,為啥待遇差距就這麼大呢……
“媽媽,就留在中國吧。”葉綸突然放下筷子抬頭說道。
葉進和蘇素聞言俱是一愣。蘇素微微一笑說:“公司那邊事情很多,我走不開啊。”
“爸爸一個人也很累的。”
蘇素伸手握住葉綸的手,說:“我想多陪陪你,這幾年我虧欠你太多了。”轉臉又對葉進巧笑道,“到時候我和孩子一起回來好嗎?隻有半年而已,我也好安排辭職的事情。”
葉進寬厚地笑點了頭,將手覆在蘇素手上,三個人三隻手三種膚色融成一種溫暖的畫麵。
“謝謝你。”蘇素對葉進道,側臉低頭的時候,眼底閃過一些晶瑩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