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第十一回 武宗爺親點主考 花榮玉相府詳夢

且言花有憐在牆頭上聽見下麵說道:“有賊”,他就唬得戰戰兢兢,欲待下去,怎奈在梯子上手腳都唬軟了。又聽見婦人道:“不是賊,是野貓爭打,你可睡去。”花有憐聽見,方才放心。

婦人慌忙在水盆裏起來,連忙扒上曬台。花有憐在黑影中看見婦人上了台來,好不歡喜。婦人將板凳端了來。低低說道:“冤家,為何來得這般著急?就摜下許多石子,小紅尚未睡,認你是賊,喊叫起來。我在房中洗腳,手忙得我揩也揩不幹,上來接你。”花有憐也不做聲,將凳墊著腳。婦人將他扶下來,道:“我同你在台上坐坐,等小紅睡熟,再到房中去。”花有憐暗喜,同婦人一板凳坐下,用手就將婦人抱住,摸了一會。那裏忍得住,況在黑地裏,那婦人怎分真假,也就憑他了。不一時,雲散雨收,婦人攜手下台,來到房中,燈下一看,大驚到:“你不是花公子,卻是何人?”有憐道:“嫂嫂,你難道認不得我了?我是花有憐。”婦人道:“你為何這般打扮?”有憐道:“自從那日到你家來,見了嫂嫂尊容,回去告訴我家大爺,你們如今好不受用。今日大爺衣巾在房,我就拿他的穿了來陪你,恐失了你的約。”婦人聽見,不覺歎了一聲氣,道:“也是我命犯桃花。”細把有憐觀看,比文芳更加俊俏,於是複將他抱上床,重整旗槍對陣不表。

且言魏臨川在書房內與春英雲散雨收,春英道:“你不要回去,我每晚來陪你。”臨川答應後,春英回到後邊去了。

臨川掌起燈來,正欲脫衣,聽見文芳叫道:“老魏,可曾睡呢?”臨川答道:“方才上床。”文芳道:“有話明日說罷。”轉身竟往花園——記掛著婦人——走至梯子旁邊,抬起石子,扒上三、五層,不覺酒湧上來,心中一想:“今日到有二更餘天,隻怕他等不得我也自睡了。隻是失他之約。欲待踐約,無奈酒多吃了幾杯,手足軟了,不是當要的,性命要緊。”轉念間說道:“不過去的為上,到明日陪個小心就是了。”旋又扒下梯來,回到自己房中睡了。

且說花府有個馬夫,叫做季坤,原是山西太原府人,今在花府做個馬夫,性直,兼有氣力。花文芳見他有些膽氣,就叫他夜間前後保護巡查。及走到花園,見張梯子豎著,“設有不測,豈不是我的幹係?”忙把梯子放倒,又到別處巡查去了。

且說花有憐與婦人狂了半夜,不覺睡著。聽得金雞三唱,二人驚醒,睜眼一看,天已大亮,忙忙扒起,穿好衣服。二人同登曬台。上得板凳,伏在牆頭,往下一望,叫道:“怎麼好?”婦人問道:“為何著急?”有憐道:“不知那個將梯子放倒,如何下去?”婦人道:“你快快下來,我開門與你去。遲了恐有人行走,不當穩便。”二人複又下曬台來。婦人先開門,望望街上,幸喜還早,不見一人行走,叫道:“冤家,快快走罷。”有憐道:“嫂嫂,我若得便,就過來陪你。”婦人將頭點了幾點。有憐緊三步出了他家門。正是:

雙手劈開生死路,翻身跳出是非門。

婦人見花有憐去了,關起大門,回房安睡不表。

且說花有憐走到府門,見大門已開了,門公坐在凳上,手中捧著茶碗,在那裏吃茶,心中想道:“我穿的是大爺的衣服,怎得進去?”左思右想,並無主意。見門公呆呆坐著,也不起,隻得硬著頭皮,“待我撞個本槍,將袖子遮臉,直向裏闖。”那個門公認得大爺衣服,連忙站起,叫聲:“大爺,多早出去?小人沒曾看見,連人也不帶一個,從那裏回來?”花有憐見門公如此說法,忍不住笑的一聲笑將起來。門公細看,方知是書童花有憐。門公正色道:“你為何大膽穿大爺衣服,清早從那裏回來?說得明白,放你進去,如若扯謊,我就回稟大爺。”有憐陪笑道:“伯伯,且請息怒,聽我奉告。我們夥伴今日起來甚早,大爺尚在安寢。我等在書房無事,他們眾人道:‘若有人家穿了大爺的衣巾從街上回來……’”門公道:“你多早出去的?”有憐道:“我出去時,伯伯低著頭掃地,我就溜了出去。”門公道:“下次不可兒戲。倘或大爺曉得,那時都有不是。”有憐道:“你說得一些不差。”說畢,一溜煙跑進去了,把大爺衣服脫下,折好了,放在原處。見大爺尚未起身,心中稍安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