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感謝你,過去我自由,現在也自由。如果你覺得我的身軀被拘禁,那是你的眼睛花了。它不會動彈了,但人不能使它痛苦,那麼它就是自由的。至於我的靈魂,我保守著秘密。別了,兄弟!”
“你一點沒談到你們之間的友誼呢!”烏杜加米茲站起來嚷,群眾都大驚失色。
阿達利奧與代表夏克塔斯的酋長麵麵相覷,不反駁一句話。
翁杜列走上前,要代表年輕的武士發表演說,但夏克塔斯的一條彎曲的手臂伸直,似要推開翁杜列,還說道:“死人不喜歡他,叫他走開!”
夏克塔斯的養女塞留塔,上前挽住老人的手臂,她穿著黑袍,天人般的美貌,很像歐洲從事最艱難的慈悲事業的修女。
塞留塔對死者說話,她對他說:“我的父親,你好吧?”
“好,我的女兒,”酋長的代言人說,“如果我從墳墓裏回來休息,我會向你伸出手。”
夏克塔斯的代表答複了母親們、寡婦們、姑娘們、孩子們的演說。
這些奇特的對話結束, 亡人的親戚大叫三聲,海螺殼嗚嗚嗚叫了三聲,命令抬起屍首。八位最年長的酋長,包括阿達利奧在內,送死者上路。他們模仿樵夫、收割人、獵人,砍樹、割稻、打鳥。阿達利奧對夏克塔斯說:“兄弟,你想睡覺了嗎?”
墳墓的代言人答道:“兄弟,我需要安眠了。”
八位當中的四位酋長跪下,成四方形,其餘酋長抬起死者躺著的靈床,放在跪著的四個酋長的肩上,然後四人站起,給人群瞻仰,對於祖國他隻是偶像了。另四位酋長拄著棍,就如它是拱扶垛,靠著夏克塔斯的床,棺材由輪子拖著,跟著主人,就如接受凱旋式歡樂的將軍的空車。大家向“鬼林”——“幽靈的樹蔭”走去。
墳靠近和平溪,墓坑又寬又深,內壁鋪了最美麗的毛皮。八位酋長把他們的兄弟安放進棺材裏,把棺材豎放進坑頭。這樣,老人就像聖櫃裏的一尊塑像。葬禮儀式開始,沿著穿過“鬼林”的綠色山穀。
這儀式由姑娘們的打鬥開始,然後是武士們的比賽,射弓、賽跑的比鬥。
一支繪了各種顏色的杆,拴一條長繩,繩的另一端拴著鬆鼠的一隻腳,鬆鼠是當地人生命的象征。這活潑的動物繞著杆轉,下去、上來、再下去,在草地上又跳又跑,然後跑上杆頂,後麵的兩隻腳被它的緞般的尾巴遮蓋,它就是箭必須射中的目標,而它的活動使得射手眼花繚亂。勝者獲得的獎品是雪鬆木做的弓。
這項獎品以及賽跑的獎品都被烏杜加米茲贏得。他對塞留塔說:“我把獎品獻給誰呢?米拉死了,勒內不在,我要殺我的朋友,如果他回來的話。”
人們正忙於這些遊戲,看見大祭師神色驚惶,匆匆跑來,衣衫不整,到處尋找翁杜列。有人給他指指人群,他向翁杜列跑過去,拉他到樹林深處,然後二人出來。翁杜列顯得很激動,大家看見他俯在阿達利奧的耳邊,又與其他幾個酋長耳語,祭師說他看見神示,征兆不祥,必須縮短葬儀。
大家趕緊給死者獻上禮品,他們把夏克塔斯放進墳坑,堆起墳墓,祭師給死者唱挽歌。
大 祭 師
“我看見的是幽靈,還是無所見?它是幽靈!它半個身體從閉攏的墳墓中伸出來,蒸汽般從墳石中升起,它的雙目沒有了眼珠,嘴巴既無唇又無舌,它沉默,卻又講了話,它呼吸卻又絕無氣息。當它愛時,不給予生命,隻給予虛無。它的心不跳,幽靈,讓我活下去吧!”
一位姑娘
“我的姐妹,你看見這突然消失在沙中的小溪嗎?它多可愛,沿岸播著鮮花,可是它消失得多麼快!從它誕生的木豈木下的搖籃至楓樹下的墳,隻有十六步。”
姑娘合唱
“我們看見年輕的翁多依亞:她的雙唇蒼白,她的眼睛活像杜鵑葉上被風吹動的露珠,我們看見她半張著唇,腦袋俯著。我們的母親告訴我們,這就是死亡,僅隻一夜就凋謝了年輕的姑娘。母親們啊,死是甜蜜的事兒嗎?”
年輕的武士們
“他麻木了,那個叫喊的人:救我,別讓我死!他不如說:救我,別讓我活!啊!死亡!在戰鬥中,你是美麗的!當你向我們談到祖國,向我們指出光榮,我們覺得你是雄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