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東方的天際剛剛升起一抹紅暈,朝霞如同滲透了血的紗布,在天空中肆意彌漫。
拖拉機停在山頂曲折蜿蜒的沙路上,小敏就在我懷裏,安靜的睡著,像個天使。
我一動不動,怕驚醒她,靜靜的,就這麼坐著。多希望一切災難不曾降臨,任何事不會打擾此刻的溫馨。
小敏睜開眼睛,嘴角帶著笑,剛要開口,我淺淺的親吻了她的額頭,將手指指向遠方,天際那一抹如血的紅暈。
“太美了!”小敏輕聲的說。
“嗯,太美了。”我攏了攏她額頭的發髻。
“快看,那裏有車”突然小敏指著山下。
我順著小敏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山下,有一大片空地,邊上停著直升機,幾輛軍車在不遠處緩緩開動。路盡頭是一座廠房,墨綠色,和後麵的山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不像是避難所。像是工廠,或者研究所。”小敏說。
“走,我們去看看。”
我們沿著山坡的樹林往下走,盡量不發出聲音。我知道,現在,危機四伏,稍不留神,我和小敏都會有危險。
廠房外看不到任何人,四周是高高的防護欄,安靜的很怪異,安靜,更讓人覺得危險就在附近。
我讓小敏踩著我的肩膀,翻過護欄,我也小心翼翼的翻過去,護欄有兩米多高,我的小腿被護欄的鐵絲劃出一道口子,滲出血來。我用衣袖遮住傷口,盡量不讓小敏看出來。這種時候,我不忍小敏為我擔心。
順著廠房的牆壁,我低下身子,慢慢的前進,每走一步,我都回頭看看跟在我身後的小敏。
在一個窗戶下,我停下來,窗戶裏傳出一種很詭異的聲音來。
像是重病患者的呻吟聲,很低沉,很短促。
我從窗角向裏麵望去。
我幾乎驚得要叫出來,這個房間大約有100多平米,裏麵有很多小的隔離室,像玻璃一樣,是透明的,每個隔離室裏有一個人,不,算不上是人,他們敏銳的眼神就像動物,嗜血的動物。長長的指甲在隔離室的玻璃上劃過,發出一種尖銳得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他們全身的血管膨脹,像是要爆出身體一樣。大多數身體上有傷口,有的甚至失去手臂,或者臉上的肌肉掉在脖子下,露出白花花,陰森森的頭骨。嘴裏發出低沉的怒吼聲。我的衣服已經貼著後背,額頭上滲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我再回頭看小敏時,她正縮在牆角下,咬著自己襯衣的領子,身體在不停的顫抖。
我蹲下去摟住她,輕聲的說:“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我們快離開這裏。”
這時從窗子裏傳出開門的聲音,似乎那門很厚重,慢慢的打開,然後重重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