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雀縮了縮脖子，睜著倆眼大氣不敢出。
“這裏是賣香腸的嗎？”伴著一句怒吼，林智煥一個大力一把拽過呆立的智障兒童，扭頭就走。每走一步就可勁兒拽她一下。
“你妹的！真會給我找事兒！我讓你出來是幹啥的？以後再不讓你出來了！混幾天市區了不起啊你？頂屁用啊？長二十四年有啥用？有本事勾搭個老男人給老子看看啊！回去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
從門縫中瞅見一男一女逐漸遠去，木門突然被打開，李老漢剔著牙，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瞪大倆眼半天沒說話，猛然高昂起頭，捶胸頓足衝天怒吼：“這TMD是姐弟？”
“你妹，你妹，我有沒有妹妹，你能不知道嗎？”林子雀整理著被他揪亂的長發，抽噎著鼻子低聲嘀咕。
林智煥怒不可遏，一手抓著自己姐姐的胳膊，一手握成拳頭可勁兒捶著旁邊經過的幾棵樹木，口中罵罵咧咧。
醫院家屬院離家裏不太遠，林子雀望著道路旁邊光禿禿的樹木和綠油油長出不久的麥苗，一臉的深惡痛絕！
李老漢是一個退了休的心理醫生，當初她在喪母外加失戀之後唯一收留她的人。家裏的人很忌諱眼淚的存在，林赫也自當沒了這個閨女，不聞不問。李老漢住在鎮醫院門診大樓後麵的家屬院，每天帶著她去釣魚，或者跟鄰居們打打麻將，也算有滋有味。林子雀也師父師父地叫著。她想，如果不是剛回家那天無意間聽到爸爸跟林智煥說是付了這老不死錢的，她這次一定會誠心誠意地給這個衣冠“叫獸”來個“謝師會”，而不是處心積慮來李老頭要回那些錢。
李老頭，你別讓我逮到你！竟敢騙我爸錢！陪你釣魚打麻將你竟然敢收我爸錢？你大爺的！明早我就把你房子給扒了！
林智煥收斂了凶惡的眼神，斜睨了一眼個子小小的林子雀，撇了撇嘴沒說話。
對於從小長到大的鄉鎮，林子雀心裏是相當排斥的，高中畢業後就沒怎麼在家待過。不是因為這裏不夠繁華，隻是那漫天的沉痛過往，如冬日刺骨的寒風，如影隨形，滲透進心靈的每一寸土地。一旦提及，痛不可抑，尤其是半年前母親的去世，真的讓人倍受打擊。這也就是她在B市長待不常回家的原因。
“我就不該回來！”
看著滿房間地上散落著的一件件男式衣服，林子雀重重歎了口氣。這才回來幾天呀，每天都是鬼催似的拚命做家務，有沒有天理啊？
一邊恨恨地拾起地上的衣服，一邊感歎自己的紅顏薄命。“老爸的衣服真多！……”
“嘿！”
身後又一聲厲喝，嚇得林子雀手一個哆嗦，手中的西服襯衫頓時落地。還沒等回過頭來，一個黑色的衣物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
一把拉下，林子雀一聲怒吼：“你妹！”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林智煥瞪著眼，本來就大的眼睛更是盛滿了怒氣。“你再說個試試？”
林子雀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換上媚笑：“沒事沒事。”
林智煥臉色這才好看了點，整了整新換上的白色毛衣，慢吞吞地拉上藍得發亮羽絨服拉鏈，這才扭頭看了眼奴顏媚骨的林子雀，輕啟薄唇。“快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