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到中流擊水(2 / 3)

“到了水裏還冷什麼冷,一身都發熱,哎,玩幾個花樣給你們看啊!”毛澤東一躍老高,玩起了花樣,側身、平躺,倒立、翻筋鬥……湧動的江水中,他似乎比魚還自由。

何叔衡看得呆了,說:“這個潤之,到了水裏,簡直是條龍。”

水裏的和船上的都正看著毛澤東表演,毛澤東一個猛子卻不見了。大家都知道他水性好,開始還想著他會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給大家一個驚喜。可等了好一陣,還不見他浮出水麵,大家禁不住都焦急起來,本來看得很開心的斯詠和警予竟嚇得在船上大呼小叫。慌亂中,在船的另一邊突然間水花湧起,毛澤東從斯詠的背後一頭鑽出了水麵,攀住船舷揮手彈了開慧一臉的水,大叫:“我在這兒!”

“哎喲,你嚇死人了!”斯詠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

“你怕我淹死啊?一條湘江,再過50年我都能隨便遊。”

“再過50年?再過50年你70多了,活不活得到那時候還難說呢?還遊湘江?”蕭子升說。

“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裏!蕭菩薩,你還莫不信,五十年以後,我遊給你看看!”

開慧擦著臉上的水問:“毛大哥,水裏真的不冷啊?”

“這個水啊,是下來前冷,下來反而不冷了,越遊越熱乎。不信你下來試試啊。”

開慧把脫下的鞋和外衣往斯詠手裏一塞,捏住自己的鼻子,撲通一聲,真跳進了水裏,水花濺了斯詠他們一身。水中的開慧遊了幾下,興奮得直衝船上喊:“好舒服啊,還有誰要下來啊?”她邊遊邊與毛澤東等在水裏玩起了足球,球在青年們當中飛來飛去,一時間江中水花四濺,開慧的歡笑聲響成了一片。蔡暢和開慧年齡相當,看到開慧在水裏玩得那樣開心,也依傍著船舷,樂得手舞足蹈。而警予的眼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蔡和森。

過了江、上了岸、進了橘子林,換上幹衣裳,大家就開始分工:一撥人去找當地的農民買紅薯、一撥人去揀幹柴。不用誰吩咐,蔡和森很自然地就跟在了警予身後,倆人一個撿柴,一個抱柴,動作蠻協調的。走出很長一段路了,警予看看身邊一聲不吭隻顧著抱柴的蔡和森,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蔡和森前後左右張望著,實在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就問警予笑什麼。警予抬起自己腳上的皮鞋,借著手裏的柴棍擺了個俏皮的姿勢,說:“我一直以為咱們隻有在擦皮鞋的時候能配合默契,卻不想,撿柴的時候也挺默契的。”蔡和森抱著柴就往回走,邊走邊說:“我倒覺得我們默契的時候還很多呢。”警予愣了一下,臉微微地紅了,趕緊攆了上去。

他們回來的時候,其他人早已經把柴和紅薯堆在一起了,何叔衡和毛澤東正熟練地把一堆紅薯埋進了挖好的土坑裏,然後在上麵搭著柴架子。看樣子這兩個人在家都是做活的好手,幾弄幾弄,一股青煙冒過,火苗“噌”地就起來了。

等待紅薯烤熟的這段時間,毛澤東、張昆弟、羅學瓚、蕭三他們又在沙灘上踢起了足球,開慧套著毛澤東的長衫,袖子長得連手都伸不出來了,卻還在沙灘上蹦著跳著給得了球的人加油。沙灘旁,子升架起畫架寫生,他的背後斯詠和蔡暢津津有味地看著浩浩湘江、連綿嶽麓從子升的筆下流淌出來。警予和蔡和森卻哪裏都沒有去,坐在火堆旁邊添柴、守著紅薯不要被烤糊了。通紅的火苗竄出老高,映照著兩人的臉。他們談了最近讀的書、談了學校的新活動、又談了些朋友間的趣聞,警予看著眼前的火堆、橘子林和遠處同學們的身影,深深吸了口氣,換了個話題:“真美啊!”

“是啊,要是能天天這樣,靜靜的,就這麼坐著,那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蔡和森猶豫了一下,“我是說,要是……要是兩個人的話。”

警予沒有想到蔡和森會有這樣的表白,心裏猛然間說不出有多緊張、甜蜜和羞澀,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一片小樹葉在微風中飄下來,晃晃悠悠地正好落在警予的頭發上,警予正伸手想去摘下來,蔡和森也已經伸出手了,兩隻手在警予的耳朵旁碰在了一起……

“你們搞什麼鬼?說好聞到香味就來叫我們的嘛!香味都飄過湘江了,你們居然還在這裏隻顧說話。”毛澤東像龍卷風一樣橫掃過來,湊在火堆旁仔細地嗅著紅薯的香味,急急地用樹枝扒出了一個個烤得黑糊糊的還在冒煙的紅薯。他的叫喊聲把所有人的饞蟲都釣了起來,踢球的、畫畫的、喝彩的全歡呼著擁了過來。警予和蔡和森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都紮進了搶紅薯的人堆裏。

毛澤東把第一塊紅薯掰成兩半,一半遞給左邊的開慧,一半遞給右邊的斯詠。斯詠文雅地小口咬著,開慧被紅薯燙得直嘖嘴,卻偏要狼吞虎咽,吃得連鼻子尖都沾了紅薯,旁邊的人看到都大笑起來。

簡單的午餐過後,蔡和森宣布稍微休息一會,就開始今天的主題讀書活動。張昆弟、蕭三他們一聽這話,抱起足球就往沙灘上跑,毛澤東跑了幾步,又回來,把所有燃到一半的柴全部退了出來,埋進土堆裏。他在做這些的時候,其餘的人也已經各自找到了好玩的去處,跑掉了,隻有斯詠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等他把事情做完,走到自己身邊。

斯詠和毛澤東並肩走出橘子林,走到了江邊。遠遠地看到蕭三他們踢得起勁,毛澤東也想過去,可看看斯詠慢吞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又不好意思把人家一個女孩子丟下。還好,斯詠終於開口了:“潤之,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也是這樣,走在江邊。”

“哪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