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艱苦而卓絕的鑿冰行動開始了!
要使諾第留斯號完全從這兒通過,大約需挖冰層6500立方米。
在苦幹了兩個小時後,尼德·蘭他們疲憊地返回船內,我和康塞爾參加的另一組緊接著頂替上去。
我們又幹了兩小時返回船上吃東西休息時,我發覺船上空氣變少了。而令人窒息的二氧化碳卻沉積起來。隻有去鑿冰時,才能吸到氧氣瓶中的剩餘空氣。但我們苦幹了12小時,才挖了大約600立方米的冰,照這樣看來還需要苦幹4天5夜。
“還需要4天5夜!”我告訴同伴們,但是儲氣庫中的空氣僅夠我們兩天所需。”
“另外,”尼德·蘭補充道,“即使我們能離開這座牢籠,仍有可能還在冰山下,不能及時地到海麵上換空氣!”
這是真的,誰敢肯定我們需要多少時間才會得救?在諾第留斯號返回水麵之前,我們會不會缺乏氧氣而悶死?難道這條神奇的船注定要和它所有乘客葬身於這冰墓之中?
真是禍不單行!第二天早晨,等我們換好潛水衣,走到冰冷的海水中時,看到剛剛挖開的冰牆又慢慢凍結了。而且兩側的冰牆也在增厚,這是因為海水正在冰牆附近結冰。這是個新的危險,很可能最後把諾第留斯號擠扁。我連忙告訴了船長,要他對這種嚴重的情況加以警惕。”
“我很明白,”他總是這麼一副臨危不懼的神態,“我們的危險增加了,現在隻有一個機會,就是我們挖冰的速度需要快過結冰的速度。”
趕在前頭!我應該習慣於他的老一套!
幹了一天,又挖下去一米深,當晚我回到船艙中,差點被那飽滿的二氧化碳悶得半死。
夜裏,多虧尼摩船長向艙內放了些儲氣庫中的純淨空氣,否則第二天可能大家都不會醒來了。
一連幹了5天,最多到後天,儲氣庫中的空氣就要用完了,而且海水也向我們示威似地加快了凍結,而船的周圍也看到了冰塊。大家都感到了恐慌。
但是,尼摩船長一直在那裏靜靜地思考。
“熱水!”他忽然吐出這個詞。
“熱水!”我不解地問。
“不錯,教授,我們被封閉的空間相當小,如果用諾第留斯號的抽水機把熱水放出來,是不是能提高局部的溫度,緩解冰的威脅?”
“很有可能。”我表示讚同。
浸在水中的螺旋管通過電池把機器中的水加熱了,幾分鍾後,抽水機把沸水噴到冰層上,3個小時後,船周圍的溫度有了明顯升高,起到延緩凍結的效果。挖掘工作繼續艱難地進行著。
第二天,已經挖出了一個6米深的冰坑,還剩下4米厚的冰了,仍需幹兩天兩夜。但船內的空氣已經無法補充了,所以形勢變得更嚴峻了。
空氣渾濁得讓人無法忍受。到下午3點,我已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了。我疲倦不堪地躺下,險些立時失去知覺,但這種難受卻刺激了工作熱情。每當輪到自己去挖冰,每個人都會積極、興奮地換上潛水衣,並迅速出去幹活!雖然身體累些,手也磨破了,但至少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
但是,沒有人會故意拖延工作時間,到了該換班時,每個人都會自覺地將有新鮮空氣的氣瓶讓給別人,因為尼摩船長已在這一點上做出表率。
這天,我們的冰牆隻剩最後一層冰了。尼摩船長看到鐵鍬挖得太慢,就準備用高壓力來衝破這牢籠的最後一道封鎖。在他的指示下,100立方米的儲水艙儲滿了。諾第留斯號的體重增加了10萬公斤。
我們暫時忘記了痛苦,懷著最後的希望等待著,成功於否在此一搏了。很快,我覺得諾第留斯號發出一陣抖動,聽到了冰層破裂那清脆悅耳的聲音。諾第留斯號一直下降。
“我們成功了!”康塞爾艱難地向我祝福道。
3月28日這天,諾第留斯號以40海裏的時速飛奔。它被痛苦的折磨激怒了。我們上麵20英尺就是海麵,但中間卻是廣闊的冰原。諾第留斯號在做最後的掙紮。它如同一架凶猛的攻城機從水下向冰原直衝上去。先把它撞開了一道裂縫,然後使盡全力一躍,衝上了被它撞碎的冰麵。
打開入口,新鮮的空氣如春潮般灌進諾第留斯號。逃出海底
諾第留斯號最終衝出了重圍,我們三個在慶幸重獲生命的同時,更激發了對自由的渴望。
“我們應該離開這魔鬼般的諾第留斯號了。”尼德·蘭急切地說。
一連幾天沒有看到尼摩船長。諾底留斯號一直在快速行駛,隻用兩天就跨越了南極圈。3月31日晚上經過了南美洲著名的尖岬合恩角。
直到4月3日,我們一直行駛在巴塔戈尼亞水域,有時在水下航行,有時在水麵上行駛,通過拉巴拉他河,航向一直向北,沿著南美洲迂回曲折的海岸進發。
自日本海上航行到這時,我們已航行了16000裏。到上午11點,我們在西經37度上穿過南回歸線,並以超高速通過了佛利奧角,尼摩船長似乎不喜歡靠近巴西海岸太近。
我們穿過赤道,向西20海裏是幾沿尼群島,是一個法屬領地,在那裏我們很容易找到安全地帶,但是海風呼嘯,波濤洶湧,阻攔了尼德·蘭去冒險。我則努力用充滿熱情的觀察、研究來彌補這個缺憾。
當船在墨西哥灣航行駛時,透過客廳的玻璃,我們看到一群麵目猙獰令人恐懼的大型怪物。尼德·蘭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叫一聲:“章魚!”
這時,右側的玻璃窗前出現七條章魚。它們為諾第留斯號保駕護航,而且能聽到它們吻得船的鋼殼咯咯作響。他們整齊地排列在船兩側,在我們看來好像它們是靜止的,我甚至能耐心地為它們的尊容畫一幅肖像。
而諾第留斯號卻忽然停住了。一次碰撞令船身微微震動。
“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了。”我們同時問另外兩個人。
諾第留斯號依然浮著,但它沒有行駛。尼摩船長和他的副手走進客廳。
我好多天沒見到他了。他一臉的焦慮,徑直走到窗前,看了看那些章魚。然後向副手交待了幾句,大副出去了,很快,窗外的嵌板關上了。
我走近他,驚歎地說:
“多麼奇妙的大自然傑作啊!”
“是的,教授,”他答道,“我們要跟這些傑作發生肉搏戰了。”
我茫然地望著他。
“螺旋槳停了,很可能是一隻章魚的嘴伸進頁輪中去了,從而阻礙了船航行。”
“那怎麼辦?”
“不好辦!電氣彈對這團軟肉不起作用,隻有用斧子砍死它們。”
“用魚叉也行,船長,”尼德·蘭說,“隻要你不反對,我願意效勞。”
“我歡迎你的加入,尼德·蘭。”
“我們也陪你一塊去。”我說完就和大家一起奔向中央樓梯。那裏已經有十來個人,都手中拿著利斧,準備出擊,我和康塞爾也一人拿一把,尼德·蘭則手持一柄魚叉。
這時,諾第留斯號已經浮到水麵上來了,一個水手登上梯,將入口嵌板上的螺釘鬆開,但剛剛取下螺母,嵌板就忽地被掀開了,並立即有一條蟒蛇一樣的長胳膊伸了進來,另外,還有兩條在外麵晃動,尼摩船長大斧一揮,斬斷了這條手臂。
我們相互照應著擁上平台,眼前立即有兩條長臂揮舞過來。隻聽船長前麵一名水手慘叫一聲,就被那無法抵擋的大手臂卷起。章魚的觸須纏住了這個不幸的人,將他粘在吸盤上如同一隻手拿著筆在空中揮毫疾書。那人用法語呼號著:“救救我!救救我!”
尼摩船長躍起一斧,又砍掉了一條長須,大副則呼喝著與船上另外幾隻章魚苦鬥正酣。船員們揮動利斧,猛劈狂砍,那隻大章魚被砍掉了七條手臂,但僅剩的一條卻仍將那人卷在空中搖擺。但當尼摩船上和大副向它撲去時,這個可惡的怪物噴射出一團黑色的液體,頓時,我們眼前一片昏暗,等這團濃霧散盡後,我那不幸的法國同胞也已隨那隻章魚一起消失了!
我們狂怒到了極點,拚命與這些章魚搏鬥。又有十幾隻章魚圍了上來。我們奮力衝殺,在鮮血與濃墨中砍下一條條肉臂。似乎這些觸須會像多頭蛇的頭一樣,永遠也殺不完。尼德·蘭每一叉都準確地刺入章魚的綠色眼睛中。突然,他被一隻章魚的手臂掀翻在地,而且那怪物張開大口要將他咬為兩段。尼摩船長一個箭步衝過去,將斧子劈在兩排巨大的牙齒中,尼德·蘭死裏逃生,忽地手中叉一抖,刺入章魚的三個心髒,直沒杈柄。
章魚退縮了,尼摩船長渾身血跡、墨跡。他呆立在探照燈旁,狠狠地盯視著吞掉他同伴的大海,兩行熱淚流淌在臉頰上。
從這以後,尼摩船長又有好多天沒露麵,而諾第留斯號一直徘徊在這片海域中,似乎不忍離開他失去的同伴。
10天以後,在5月1日那天,我們又向北行駛。隨後一星期一直沿大西洋的暖流有75海裏寬,210米深,諾第留斯號這時好像不受什麼控製似地隨意航行。我們的逃離成功性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