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家好,我說一下,我隻是想快點回到輪船上去!我保證不動大家一根毫毛。我求求大夥了,你們千萬不要用角頂我,也不要踩我、咬我!我隻是借路行個方便。我對著代表我們榮譽的帽徽發誓,我所說的句句是心裏話!”
牛群在我講話過程中,偶爾會瞥我一下,但沒有其他表示。於是,我迎著牛群,一邊慢慢走著一邊重複說:“親愛的,你們不說話就表示默許了。說話要算數哦,我說話就算數,我隻是……從你們中間借條路下山上船。”我被自己的真誠打動,友好地走過去,甚至還伸手摸著牛的脊背。
我走過了兩頭牛中間後,漸漸不那麼害怕了:
“咱可都說好了,你們倒是讓一讓啊,你們就這樣緊挨著,可讓我咋過呀!”
麵前正好橫臥著一頭麝牛。我大喝一聲:“喂!你給我站起來!”
這個家夥躺在那裏理都沒理我。
“喂!說你哪,起來啊!”
我走上前,在它肚子上踢了一腳。感覺像踢進了幹草垛:我低頭看看我的皮靴,沒壞啊。原來是它的毛太厚了。
麝牛才不在乎我這一腳呢,但它還是給我麵子,像家裏養的牛一樣“哞!”的一聲,懶洋洋地兩膝跪起,站起身來,不慌不忙地讓開了。我用手還在它後屁股上推了它一下。
我順利穿過牛群,來到山腳,順著山穀拚命地跑起來。我必須盡快到達海邊——輪船汽笛聲越來越急了,已經發出開船的警號。
我都跑得幾乎腳不沾地了。但我一邊跑著心裏還在想:別看這些麝牛披著長毛顯得挺嚇人,其實要是用剪刀把它們的長毛剪掉,也不過和山羊一般大小。我現在弄清了,它們能爬到這麼陡峭的山崖上,全仗著那4副尖蹄子。
我中途站下喘著粗氣,剛一抬頭不由愣住了:這又是碰到什麼了?嘿,是兩隻狗。不對,天哪,這哪裏是狗,分明是兩隻狼!真正的北極狼,我曾在輪船上多次見過這東西。
兩隻北極狼朝我跑來。邊跑邊把鼻子湊在地麵聞著,還沒有發現我。它們那邊是上風頭,所以聞不到我身上的氣味。它們依然兩眼盯著地麵,悠然自得地邁著紳士步。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但願它們就這樣低著腦袋從我旁邊跑過去,並不會發現我。
它們已經跑到距我很近的地方了。正在這時,突然——你們猜發生了什麼:一隻蒼蠅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我的鼻子上!
我一動也不敢動。麵臨著要被狼吃掉的危險,誰還把蒼蠅當回事?但這該死的家夥卻把我的鼻子當做了運動場,活動了兩圈之後,一下鑽進了山洞——我的鼻孔裏……
當時情況就是這樣巧合。我的鼻孔在蒼蠅的鼓搗下,的確不是人所能忍受的癢。我一忍再忍,終於奮盡全身之力打了一個大噴嚏:“啊!——啾!”震得我自己耳朵都“嗡嗡”的。
北極狼一下子停住了。它們驚愕地掃了我一眼,立刻回身逃跑了,一眨眼就來無影去無蹤了。
我顧不上多想,飛快地奔到海邊。大家都在小艇上伸著脖子張望等待,輪船也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當然是一聲比一聲急切的汽笛聲。
到了船上,我問船長:“船長,我們到什麼地方了?”
船長說:“我們正在美洲最北端,格陵蘭島的東岸。”
我說:“嘿,這個地方可真有趣喲!跟在別的地方正好相反:小白兔能鑽進你懷裏去;拾根樹枝可以把麝牛轟走;仰天打個大噴嚏,就能把狼嚇破膽。”
說完我不由尋思:“這咋跟我小時幻想的一個樣啊?”
船長聽了我的故事,笑著說:“這是因為,這裏沒有人居住。野兔和麝牛根本不認識人,沒見過人,所以不知道人的可怕。”
我又問:“那狼怎麼會害怕人呢?”
船長說道:“北極狼就不同了,它們是通過冰從美洲走到這兒來的。因此它們認識人,知道人這種動物的厲害,知道人手裏有獵槍,那可是會要它們命的。”
我相信船長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