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與卷毛狗四目相對。狗出於對主人的忠誠,壯著肚子撲向白頂雁。白頂雁用它的翅膀猛然“嚓啦”一聲打了狗一個耳光。這一翅膀正扇在狗的鼻子上,它疼得在地上轉了幾個圈,一下暈倒在地上。
白頂雁這一下也用力過猛,斜著栽倒在地上,但它馬上就站起身來,飛快地鑽進海水中。
大隼那一抓雖然劃破了它的背部,但這並不是致命的傷。當獵人來抓它的時候,它由於流血過多,身體軟得實在無法再飛起來,也不能鑽到水下去。它於是急中生智,裝死騙過了獵人。大雁在碰到危險時,會經常采取這種有效的辦法。
獵人上當了,他以為大雁已經死了,就沒有對它采取手段。
白頂雁躺了這一會,在沙灘上恢複了些力氣。它對狗準確有力地一擊,為自己爭得了一隻逃生和奔向自由的道路。它奔到海邊,跳進水中,在水草間一閃就不見了。
獵人回到了坑邊,手裏抱著一捆幹柴。狗沒有起身迎接他。他踢了這小東西一腳,他以為這家夥在打盹呢!
卷毛狗掙紮著站起身來,但仍然左右搖擺著,突然發出一聲悲哀的吠叫。
獵人不由納起悶來:“你怎麼啦!中邪了?”
這時,他的眼睛掃過地上的東西,這才發現大雁不見了。他在沙灘上繞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大雁。
他怒氣衝衝地對狗罵道:“蠢東西!大雁呢?”
狗慚愧地晃了幾下尾巴,仍然哀怨地叫了幾聲。
他連聲罵著:“蠢貨!你這該死的東西!你還叫喚啥?跟哭喪似的。”
獵人雖然嘴裏罵著,但卻不由得感到很恐慌。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這隻大雁很不尋常呢……它戴著有號碼的腳環……竟然一下不見了。而且還差點要了狗的命……”
他慌忙拎起口袋和獵槍,快步走向森林。狗夾著尾巴緊緊跟在他身後。白頂雁躲在水草叢中,注視著獵人走進了森林裏。這時,大海上傳來了公雁對它的聲聲呼喚。
叫聲在慢慢向它靠近。它想向公雁飛過去,但它無力展開雙翅。它對這聲聲急切的呼喚感到悲痛和絕望。它感覺身體正變得輕飄飄的!
沙灘上傳來“噶噶”的回答聲。時間不長,公雁就出現在了沙灘上——他沒有同雁群一起飛走,而是留下來搜尋自己失蹤的愛侶。
公雁又高叫了兩聲:“噶!噶!”然而沒有聽到回答。
它一邊叫著一邊在水草上麵慢慢飛了一圈。仍然得不到回應。
它隻好降落到海麵上。找不到伴侶,它也沒有心思追隨雁群而去了。
十
過了一天又一天。雁陣早已經飛越了海洋。大隼也早就飛到北方去了。在候鳥飛往北方的通道上,擁擠著更多可以獵殺的鳥兒。
雁群幾乎全部到達了家鄉。但隊伍中卻缺少了那一對白頂雁。這對情侶,停留在了水草豐茂的沙灘上。那些殘餘的冰塊已經漂到遠方消融了。海邊的青草更茂盛了,就像給岸邊的樹穿上了翡翠色的短裙。
成千上萬的候鳥都在這個小海灣短暫棲息。這裏變成了候鳥長途跋涉的一個小驛站。候鳥們飛累了、饑餓了,就在這裏打打尖,歇歇腳,養養精神。如今來到這小旅店來休息的,更多的是一些不善長途跋涉的旅客:比如長腳的鷸鳥。它們在海灘上排成一長溜。它們飛行一段就要停下來歇息一下。而這裏恰好食物充足,又非常安全,因此是它們理想的小宿店。
還有生活在海上的白尾鷹。這種大鳥每天都出現在這附近的森林裏。它們常常伸開雙翅,靜靜地滑過海灘上空,飛到遼闊無垠的海麵上。
白尾鷹一般是捕食海中的大魚,極少攻擊其他鳥類。但是,海鳥們也都知道,如果白尾鷹哪天不走運沒有捕到魚的話,那落到它爪下的鳥兒可就遭殃了。所以,鳥兒們對白尾鷹還是敬而遠之的。白尾鷹捉到大魚,就會回到森林裏的家中。它把獵物送給忙著孵蛋的母鷹,然後自己再到大海裏去捉魚。
它一天就在這條路上往返好幾次,而每次都把鷸鳥驚得飛離海灘。也並非隻有白尾鷹才攪亂鷸鳥們的平靜日子,還有一種大灰鳥也經常出沒在水草叢中。每次它飛過,鷸鳥們就急忙跳入水中向海岸遊去。
水草叢中飛起了被鷹鷲驚擾的長嘴鳥們,它們在水草上空發出高聲尖叫。但它們最終辨清了,讓它們虛驚一場的大鳥不過是對其他鳥兒一直很友好的一對白頂大雁。於是它們放下心來,重新落回到水草叢中,它們邁動小短腿,一搖一擺地奔跑在水草之間。
公雁正遊蕩在海灘的水潭中。在這裏,它可以尋找到很多的美味。公雁吃飽後就回到水草叢中。正在養傷的母雁期待著伴侶的到來。
那天,直至傍晚公雁才在水草叢中找到受傷的母雁。從此它就一直陪在母雁身旁,從不離它太遠。大雁在水草叢中是不容易藏身的,其實這裏也不安全。但是母雁被大隼抓傷了一隻翅膀,無法飛行,身體始終沒有恢複。所以,忠實的公雁不得不一次次出沒在大老鷹的視線中,以引開大老鷹對母雁的注意,保證母雁能安心養傷。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有一天,白頂母雁決心由公雁陪著它離開水草叢,到小海灣的岸邊,那裏可以吃到新鮮的青草。
這一天,海灘上聚集著比往日更多的鷸鳥。它們那細枝般的腳印把岸邊的整片水草地都印滿了。各種在這裏休息覓食的鳥類,把這一帶窄窄的水草叢都擠滿了。
兩隻大雁親密伴侶不想在這鳥類繁雜的地方停留太久。母雁快速填飽肚子之後,公雁迫不及待地呼喚它趕緊離開這裏。母雁聽話地跟它走了。它們兩個很快飛離海岸,消失在前方的森林中。
大雁從此再沒有光臨這片海灘。它們在森林裏作了最後的休養調整。五月是盛產美味食物的季節,母雁的身體迅速恢複了,背部的爪傷也痊愈了。
這對相依相伴的情侶完成了渡越大海的飛行,雙雙飛向它們的家鄉。
尾 聲
密薩已經與白頂雁分別半年了。城裏飄起了雪花。
白雪讓密薩想起了他和爸爸放飛的白頂雁……他的眼前浮現出大雁那白亮亮的頭頂,它那雙明亮放光的眼睛,還有它那哨兵似的神態。他不由念叨著:“它現在還沒有飛到它的家鄉嗎?”
大廳裏響起了門鈴聲。爸爸走出房間打開了房門,然後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過了一會兒,爸爸叫密薩到他房間去。
密薩走到爸爸跟前,爸爸拿著一封信對他說:“你好好看看吧!”
密薩打開信封,取出信紙攤開,輕聲讀了起來:
鳥類保護協會:
我們看到了你們密切關注的戴著B類109號腳環的大雁。現在我把這份快樂寄去與你們共享。
離阿而哼戈而思科城大約50千米的白海東岸,有個村子叫浦利勒·村,村裏的一位老師心情激動地告知我們:今年夏初的時候,他帶著獵狗到海邊去打獵。突然從狗的身前草叢中飛出一隻秧雞。
這是老師從未見過的一種鳥。它是被狗驚飛的,但馬上就又落到了草叢中。教師放開狗,讓它去追捕那隻鳥,但是那鳥跑得比狗一點都不慢。狗追了好半天也沒抓到那隻鳥,老師和狗按著秧雞的腳印走向來到了海邊的懸崖底下。
突然飛出一隻大隼撲向老師的獵狗。而秧雞卻趁機逃跑了。
老師正對大隼撲狗的奇異現象驚歎之時,就抬頭看到了懸崖壁上的鷹巢。那個巢大概距地麵有4米多高。他沒敢向前靠近,因為這種猛禽一旦伸出它那鋒利的鉤爪,肯定也會抓破他的腦袋。
老師正要轉身離開,突然發現腳下的一個巢裏正蹲著一隻白頂雁。他把上衣脫下來,一下蒙住了大雁的腦袋。老師抱著白頂雁,離開了這個危險之地。
後來,老師發現了你們套在白頂雁腳上的環。他記錄下上麵的號碼之後,就把大雁放飛了。
這位老師從此就遠遠地關注著這白頂大雁,直至看到它把小雁孵出來。在小雁出殼之前,白頂雁一直生活在懸崖下邊那片沼澤地的邊上。而據科學考察隊員們分析,他們曾多次發現白頂雁總是把巢築在大隼巢的附近。而白頂雁在大隼這種猛禽的“庇護”下,竟然能夠避免受到外敵的襲擾,安全地產卵育雛。
但是科學並沒有對此給出合理的解釋,為何雁類可以與凶狠殘暴的猛禽近在咫尺卻相安無事呢?但事實擺在眼前,你們的白頂大雁順利地孵出了雛雁。
我們希望,也許再一次捉到它的人,能夠給我們講一講它的情況。
祝主席幸福安康!
10月22日
密薩沒有辨認出下麵的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