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來了啊,唉……你們命好啊,我們怎麼沒那麼好的命啊……”說著說著,老孫就哭上了。
“怎麼了?老孫,有話慢慢說,別急……”大家一起上去勸。
“老家地震,你嫂子……帶著,帶著小寶在家,你嫂子,斷了條腿,小寶,小寶,小寶他……嗚嗚嗚……,我應該!我應該早點!把他們接過來啊!!嗚嗚嗚嗚……”看著孫****嚎啕大哭,梁世忠心裏雖然著急,但也不好意思直接問關於地震的具體情況,隻能左右尋摸,想找個布給孫****擦擦眼淚。
“大丫怎麼樣?”梁世忠知道老孫還有個女兒,問道。
“當時,當時她在學校,沒,沒事”孫****想到大女兒沒事至少還有點安慰,定下神了,孫慶鴻拿出了一張電報,說,
“下午我去郵局發電報,把你的電報給兌回來了,老梁,咱們要振作啊!”
聽見孫****說這話,這梁世忠都不敢接這張電報,手伸出去兩次都收回來,最後還是拿了過來,隻見電報上赫然寫著幾個字:“母危屋危速歸”!
這梁世忠不看也好,一看頓時也是紅眼兩行淚,愣在那裏了!
“怎麼了?老頭子?”荀玲不知道電報的內容隻能問梁世忠。
梁世忠將電報給荀玲,這荀玲一看內容,頓時懵了。這一來,自己離開老家避開了災難,覺得是運氣好,但是老家也還有其他親人啊,想到這荀玲也是著急知道老家的具體情況,巴望著看著老孫希望它能說點實質性的內容。
當災難發生時,誰不關心身在災區的親人們?那種牽腸掛肚,那種生離死別,那種身處異鄉的無能為力!又有誰不感同身受!
荀玲又看了看電報,“母危屋危速歸”頓時,腦海中出現了熟悉的話語,那是?轉眼看著小梁倉,之間小梁倉已經趴在床邊上睡著了,沒錯,兒子是給自己說過,房子要倒,奶奶去世之類的話……
但荀玲還是比較理智的,此刻如果她把梁倉搖醒問他老家怎麼樣之類的話,大家肯定以為她受刺激過度瘋了……
第二天,梁世忠和孫****還有幾山東老鄉請了假匆匆的回了老家,因為梁倉上學的事,荀琳沒有回去,在這邊照看兩個孩子。
“倉兒,前段時間你給媽說你奶奶去世,說怎麼回事?還有房子要倒是誰給你說的?你怎麼知道的?”荀玲此刻也有些質疑自己傻得想法。
“姥姥家沒事,我就看見這麼多,以前我看見村東頭狗蛋家的草垛著了,我給狗蛋說,狗蛋不信還撒尿泚我,以後我看見了也不說了……”
“那你怎麼看見的?”荀玲有點害怕,感覺像鬧鬼。
“不知道,有時能看見,有時看不見……”小梁倉眨巴著眼說。
“你看見你姥姥家什麼情況了沒?”此刻這才是荀琳最關心的問題。
“姥姥家茅子塌了,其他的沒看見”
“砸到人沒?”這問題一問出來連荀玲自己都覺得可笑,娘家的廁所牆是用薄木板搭起來的,就算砸到人也什麼大事啊。
一個月後,梁世忠回來了,雙眼此時還是紅的,荀玲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咱媽去世了,唉~~~~”梁世忠說到底還是個孝子,眼睛裏又晃蕩著淚。
“我家那邊怎麼樣?”荀玲還是擔心娘家的情況。
“那邊沒事,當時都在外麵,就你媽在院裏掰棒子,地震也沒傷著,挺好的,咱娘出殯時,你娘家過來人我問的,真是佛祖保佑啊!”梁世忠擦了擦眼淚道。
“怎麼不讓我們回去?”荀玲說。
“怎麼回?咱們一共就600多塊的存款,這回回去花的都差不多了,再說那邊交通設施破壞的差不多了都,交通也很不方便,咱娘已經去了,我想過,叫你們再回去,但是倉兒他大爺說,有長孫就行,鵬鵬(倉他堂哥)在就行,來年清明再回吧,哎~~”
“明天我去給倉兒跑下學校的事,喪事辦完後,我把老家的房子和宅基地賣了,咱們以後也不用回去了,在這生活吧,那房子倒的隻剩下三麵牆了,村西的老黑給了1300塊錢,我給賣了,咱們的地我給了我哥哥了,這幾年我也沒怎麼盡孝,權當是給我哥哥的補償吧……”
“對了,我包裏有隻鋼筆,是倉兒老師說是要送給倉兒,說讓他好好學習……”
第二天,梁世忠借了輛自行車帶著梁倉去了某市xx小學,見了學校校長,校長態度很明確,本市戶口,如果沒有本市戶口的話,則不能入學。梁世忠是軟磨硬泡,最後連校長也快崩潰了,說:
“你說以前是工程兵我都不信,你是文藝兵吧?說過相聲?”校長無奈的說。
“不是,校長。你看,這孩子的確是塊料子,不在您學校,可惜了……”梁世忠還是抱著希望。
“這樣,你去馬頭莊小學看看,那學校也不錯,孩子隻要有出息在哪都一樣的,對不對?”校長已經不想搭理梁世忠了。“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你的問題我們研究研究吧,在這之前,你先去馬頭莊小學看看,好不好?
“校長,就不能給孩子個機會?”梁世忠有些失望。
“梁同誌,咱們都是黨員,都知道,組織有組織的政策,對不對?你也要理解啊”校長轉身要走。
梁世忠一看校長要走,馬上拉住校長的胳膊說:
“校長,我就是個轉業工程兵,現在就是個工人,收入不多,但是,為了孩子我舍得!您說吧,有什麼條件?”
“你這個同誌!什麼意思啊?”校長看著梁世忠低眉順眼的也不好意思發火。
校長看著瘦小的梁倉和一臉苦大仇深的梁世忠,無奈的說:
“這樣吧,你去找一年級三班班主任馬老師,如果她說能收,咱們再商量,行不行?”校長一看這架勢不找個台階是下不去了,找個刁鑽的人把這位大爺請走再說。
一聽這,梁世忠臉上立馬是烏雲一去滿臉陽光,連聲說道:“謝謝校長!謝謝黨!謝謝!”
梁世忠帶著梁倉來到了一年級老師辦公室,此刻正是休息時間,辦公室裏滿滿當當的坐了將近十個老師,問清了哪個是馬老師後,梁世忠將自己情況又說了一遍。
馬老師是個快50的婦女,天津人,早年知青下鄉來到了這,後來和當地人結婚了就沒再回去。因為人比較刁鑽,刻薄。平時大家都不喜歡和她打交道,此刻,連其他老師估計也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事。
沒等聽完梁世忠的敘述,馬老師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說:
“行了,行了,的吧的吧沒完了怎麼的?又不是你來上學,你說這麼多幹嘛呀?”典型的“衛嘴子”說的梁世忠也是一臉尷尬。
“我問他,”馬老師指了指站在那的梁倉。
“快,過來,倉兒,老師要問你問題,好好答,答好了就可以上學了,”
“我可沒那權力啊,別說的像真的似的”馬老師斜著眼說道。按現在的話說,這馬老師估計正處於更年期……
“你叫什麼名字?”
“梁倉”
“寫下來”馬老師推過去一張紙和一支筆。
小梁倉很熟練的寫了自己的名字。
“以前上過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