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韓嵐為難以成家而束手無策時,上天給他送來了一線希望。他包工隊裏有一位安徽省的耿姓民工,幹活一直是很賣力的,他因此對他印象很好。可能耿姓民工也看出了他對自己有好感,一日晚上,竟找到了他租住的酒店,他一直是住酒店的,因為酒店的服務很好,他這個單身王老五,隻要花點錢,生活瑣碎就不用操心了。耿姓民工把自己的韓老板當作了上帝,他愁眉苦臉地說:“我們那地方特窮,但我妹妹讀書很用功,人也聰明,我就早早輟學供她讀書了,原指望她考了大學有出息,誰知今年畢業了,來信給我說,學校不包分配,家裏沒有關係,她隻能分回家鄉的小鎮,就一個小鎮,她還靠東求西求才分到一個工資都發不出的破產,做一個小工人。我妹妹從小被我和父母寵著,養成了心高氣傲的脾氣,覺得呆在車間擺弄機器丟了她臉,硬鬧著要跑到深圳來找她的什麼一席之地,我在深圳呆了五六年,知道深圳的好工作不是那麼好找的,她一個大專文憑根本算不了什麼,又沒有工作經驗,她又不願受氣吃苦——所以我就想請您幫個忙,您認識的人多,都是有權有位的人,我想請您幫我妹妹找位穩妥的工作——我和我妹一輩子都感激您!”
耿姓民工是卑微而誠懇的,他還用自己的苦力錢買了大包小包的禮物,雖然韓嵐看不上這些不中用的禮物,但他還是被耿姓民工對妹妹的一腔真情感動了,他爽快地說:“好吧,你讓你妹妹過來吧,我盡量試試看!”耿姓民工大喜過望,恨不得給他磕頭謝恩,出去的時候,還滿眼含著淚花,嘴裏叨嘮著,“我妹妹是有福之人——遇到貴人了——”
耿姓民工的妹妹很快就來了深圳,當她怯怯地被哥哥拉進韓嵐的房間時,韓嵐禁不住眼前一亮,就象在無邊無際的沙漠裏突然發現了一片綠洲。他情不自禁就放下了“老板”的架子,又是請兄妹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拿好吃的,弄得耿姓民工受寵若驚,一對屁股老懸在半空中不敢落座。他的妹妹則始終是安靜的,除了偶爾露出兩個小酒窩,她一直是憂鬱而沉默地坐在客房的沙發上。
“你叫什麼?”韓嵐從未有過的和藹可親掛在臉上。
“叫耿萋霞。”耿姓民工替妹妹答,妹妹微微一笑,算作肯定。
“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韓嵐接著又問。
“☆☆大學。”依然是哥哥替妹妹答,妹妹依然無語短暫地一笑。
最後,哥哥拉著妹妹千恩萬謝地告別,“韓老板,打擾了,這事就煩您費心了!”韓嵐真想留住她多坐一會,雖然她什麼都不說,但她是那種無聲勝有聲的女孩,讓他絲毫不覺得冷場,短短的半個小時,他就讀懂了她所有的憂傷和失落。
“她住哪兒?”她已經下樓了,韓嵐突然想起民工工棚裏都是男的,而且是十幾人擠在一起,讓這樣一個清純秀麗的女孩子出入那種地方,太委屈了。
“哦,先到我那兒擠一夜,沒事的,我不睡。”哥哥搔著頭皮憨笑著說,“我一夜不睡沒關係。”
“那怎麼行?給她在這兒開間房,幹淨安全。”他拿出了老板的威嚴。哥哥支吾著:“這……”
看著哥哥為難的樣子,她終於說話了:“不用了,謝謝您!”
她的聲音清晰如泉,他好久沒聽到過這麼幹淨的聲音了,他有些激動,一激動便又不似老板了:“不要客氣,你們等一下,我去開房!” 等他不由分說開了房回來時,隻見做哥哥的正在湊錢,嘴裏不停地說著怎麼能讓老板掏錢的話。而妹妹呢,則是一副萬分不情願的委屈模樣。他笑了笑,揚揚手中的兩塊門牌:“你們倆今晚都在這睡吧,我開了兩間房。深圳這地方人事複雜,小耿你要多照顧你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