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次輪到耿萋霞大吃一驚。
“他和我們是同一個樓院的呀,小學也和我們同班啊。”桑禾哭笑不得,“阿夏,你怎麼把大人物給忘得這麼徹底啊!”
對呀,十一年以後的再次重逢,她還是把他遺忘個純粹。假如他不說,桑禾也不提示,她也許永遠都記不起當年的吳楠,以及當時的自己。
就好像她塵封住的記憶,習慣淡忘某個人以後,久而久之,就會格式化掉關於他的一切。
幸好留下了那張照片。
耿萋霞舉著照片,躺在床上反反複複地看。
吳楠好像一直就那個樣子。十一年過去了,還是生疏又熟悉的麵孔,跟時常逆生長的妖孽韓嵐有一拚。
記憶在垂垂老去,他們兩個卻越活越年輕。
造物主有時候真是不公平啊。
就在耿萋霞裝老感慨的時候,電話不識時務地想了起來。想都不用想,能在別人懷舊美好時刻跳出來搗亂的,大概也就隻有韓嵐那家夥了。
“喂,丸子頭,今晚有個聚會,你來不來?”
“不去。”耿萋霞一口否決。肯定又把她拉去擋酒,還可惡地美其名曰為鍛煉她的酒量。
“給點麵子啦。”
“滾。”低聲下氣這一招對她而言,已經完全失效了。
“那你總得給潘曉萱一點麵子吧。”
“啊?”
把老好人潘曉萱扯出來,這算是他新創的花招嗎?
“哦,還有桑禾,還有……”
耿萋霞毫不客氣地打斷韓嵐的話,抱怨一句:“你不早說這是我們幾個人的聚會,害我以為又要被你哄出去當你的酒桶。”
“你沒早問啊。”韓嵐從容不迫地找了一個萬能反駁句堵住耿萋霞的嘴。
“……”難怪先哲有訓,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耿萋霞馬上放下電話,換上另一套衣服,洗掉臉上的妝,素麵朝天地衝出門攔車趕往常去的餐廳。
一走進指定的包間,耿萋霞就傻掉了。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為什麼吳楠也在呀。
吳楠坐在桑禾左邊,看見耿萋霞走了進來,向她微微點頭。然後他低下頭,半端起茶杯,放到嘴邊,一端稍稍向上一挺,旁若無人地品起茶來。
美男就是美男,連端茶淺酌這種普通的動作,也能做出一番別致的美態來。
耿萋霞走到桑禾的右邊坐下,無視正對麵衝自己擠眉弄眼的韓嵐。“他為什麼會在呀?”耿萋霞湊近桑禾的耳朵,小聲地問。
“他也是我們的一份子啊。”桑禾失笑,低聲回應她。
“哦。”耿萋霞耷拉下腦袋,無所事事地攪著自己杯裏的茶水。
“丸子頭,這是你喜歡的辣子雞。”韓嵐順手推了一下餐桌上的轉盤。一碟辣子雞正好轉到耿萋霞麵前。
耿萋霞“嗯”了一聲,動筷子夾起一塊。
吳楠這時抬起頭看向耿萋霞。耿萋霞的餘光瞥到了,也望過去。
吳楠嚅動嘴巴,好像說了什麼。
桑禾微傾斜身體,靠向耿萋霞,說:“他說你有胃病,不能吃辣的。”
“啊?”耿萋霞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握著竹筷的手僵在半空中。
桑禾趁機夾走她的辣子雞,一口塞進嘴裏。
“……你太奸詐了!”耿萋霞反應過來,指著桑禾,又氣又急。
桑禾掩嘴一笑,學著耿萋霞平日裏小人得誌的語氣對她說:“不要記仇喲,不然桑禾Sama扣你獎金喔。”
“……”耿萋霞欲哭無淚,咬著筷子不知道夾什麼菜好。
韓嵐見狀,站了起來,伸長上身,自作主張地往耿萋霞的碗裏添菜,邊夾邊說:“丸子頭,出來吃喝玩樂得盡歡盡興啊,不然以後叫你出來就沒意思了。”
似乎說得挺對的。耿萋霞點了點頭,手裏的筷子再次伸向辣子雞。
還是桑禾截住她的去路。
耿萋霞瞪了她一眼。
桑禾笑了笑,用唇語說了一句話。
耿萋霞即刻狗腿地縮回筷子,同時把自己的碗和桑禾的碗對調。
韓嵐忽然把筷子一扔,站了起來,丟下一句:“我去一下廁所。”而後推門出去了。
耿萋霞心虛地看了看潘曉萱,見他衝自己攤手,一臉無奈狀,隻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韓嵐站在公用洗手池前。他一手撐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麵上,一手夾著一根香煙,正皺著眉頭吸煙。
“喂,不要生氣啊。”耿萋霞走到他身邊,像大姐姐拍了拍他的肩頭。
韓嵐別扭地擰過頭,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