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我的女兒,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你這麼就這麼想不開啊……”蘇夫人拿著帕子抹眼淚,她守在自己女兒床邊已經三日了,看著自己的女兒如今這個樣子,她心裏真的是很不好受。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她嫁的那個人又怎麼可能聽她的一句勸呢?為了家族利益,那個人怎麼會在乎自己女兒的生死呢!
“夫人,您還是回去休息吧。您留在這裏已經三日了,在這樣下去您的身體也吃不消啊……”蘇夫人身邊的丫鬟勸道。
另一個丫鬟也來勸:“夫人,等咱們小姐醒了,一定第一個通知您!”
蘇夫人又看了看自己那躺在床上一直不醒來的女兒,終於不舍地離開了。臨走前,她好一頓吩咐,吩咐屋裏的人一定要好好照看她的女兒,又是交代若她的寶貝女兒醒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她。
她能做的,也不過如此了。
蘇夫人離開了,屋子裏還留下來兩個伺候的丫鬟,她們兩個自然也不敢偷懶,更何況,同為女人,她們也真的是同情床上睡著不肯醒來的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子裏的兩個丫鬟也因為一些事情出去了。原本就很安靜的屋子就更加安靜了。
床上的人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蘇雪緩緩睜開了還有些沉重的眼皮。
其實,她早就醒過來了。
隻是,她不想睜開眼睛看這個肮髒的世界罷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活下去,被自己的父親這般對待,而她的丈夫和兒子……想到洛東嘯和洛遲,蘇雪的心抽痛了一下,她原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可是沒有想到還是有感覺的,還是知道痛的。
這些年,她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囚禁在家中,她每每隻能靠著回憶和幻想度日,回憶過去與自己的丈夫、女兒和兒子的點點滴滴,想象著她的一雙兒女長大的模樣,幻想著一家團聚的情景。
蘇雪一直以為她總有一天會打動自己的父親,可是結果呢?蘇雪永遠忘不了那一日他的父親用極尋常的口氣讓她改嫁的樣子。那一刻,她終於懂了,她終於懂了自己在父親的心中究竟有著怎樣的地位。
她後悔了,後悔了這些年的軟弱。這些年,她不是沒有反抗的,可是她的反抗隻不過是哭鬧和自殘這種低等級的反抗。以至於後來,她的父親一氣之下廢掉了她的功力,從那以後她就算想要自盡都變得困難了。
隻是她現在才後悔似乎有些遲了。
那一日,她被迫穿上鮮紅的嫁衣,成為蘇江兩家利益的紐帶,她是不願意背叛洛東嘯的,她更是一雙兒女的母親,她不能做那般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情,讓自己的一雙兒女抬不起頭來!所以,她便決定了那大婚之日便是自己的死期。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想念了多年的丈夫和兒子會來救她。
蘇雪被鉗製著,動彈不得。她望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淚如雨下。她的丈夫,她那個驕傲瀟灑的丈夫似乎老了呢,樣子憔悴,添了白發。而她的兒子已經長那麼大了呢,十歲的兒子聲音清脆而堅定地說:“我要救我的母親!”
可是蘇雪隻能眼睜睜看著鮮血從洛東嘯的胸口湧出來,比這耀眼的嫁衣還要鮮紅!
“不!”蘇雪跪在地上,她看著自己的丈夫隔著人群最後投來的目光滿滿都是痛苦與不甘。她覺得那一刻她真是要死掉了。
然後,無能為力的蘇雪又是親眼見著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心肝肝在自己的父親和自己就要嫁給的人聯手攻擊下變成一片血霧!
蘇雪發瘋一般掙脫束縛,她抓住自己父親的腳,聲嘶力竭地大喊:“你怎麼可以這樣!他是你的外孫啊!親外孫啊!”
回應她的便是一句:“別給我丟人現眼,立刻完婚!”
蘇雪因著他父親這一句話突然止住了哭,在這一刻,她一切都想明白了。她釋然地笑了,用藏在袖中的利刃準確地割在自己的咽喉……
似乎有人要進來了,躺在床上的蘇雪再一次緩緩閉上了眼睛,就當她沒有醒過來吧,她寧願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
“什麼人!”蘇家守衛手中長刀一橫擋住來者的去路。
洛初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看著頭頂上鍍金的“蘇族”二字,她靜靜地立在那裏,專注地抬頭望著頭頂的牌匾,將守衛的問話拋到一邊。
守衛不樂意了,“臭丫頭!這裏可是蘇家,不是你亂闖的地方,快點滾!”
守衛上前兩步,就要趕洛初離開。
洛初無波的眸子這才有了神采,她將目光移到守衛身上,她還微微揚了揚嘴角。守衛不自覺後退了一步,他又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怎麼了?
“混賬!”守衛惱凶成怒,揮著大刀就衝了上去,顯然是要拿洛初出氣。
“嗯?人呢?”守衛有點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衝到洛初原本站立的地方,可是她人呢?那個古怪的紅衣少女去了哪裏?這個守衛後知後覺地抬頭,就看見洛初立在蘇家的牌匾之上,正踩在“蘇族”二字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