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施展才華撰寫評論
蕭伯納在求職方麵是個幸運兒,他的每一個職位都是人家把他推進去的。對此他自己曾說:“我從未奮鬥過,我完全是憑萬有引力飛黃騰達的。”
1883年,蕭伯納在大英博物館閱讀時,偶然結識了同樣是27歲的著名記者威廉·阿契爾,他是《帕爾·馬爾公報》的書評記者和《世界雜誌》的劇評記者。
雖然兩個人地位懸殊,但是,兩個萍水相逢的年輕人卻一見如故。
阿契爾發現,蕭伯納不僅學識淵博、觀點新穎,而且文筆老練、風趣幽默,不由心裏大為欽佩。
1885年的一天,阿契爾來到博物館,他見到蕭伯納果然正在閱覽室埋頭苦讀呢!
阿契爾來到蕭伯納身邊,他輕輕拍了拍蕭伯納的肩頭。蕭伯納抬頭一看是阿契爾,驚喜地說:“好多天沒見到你了,是不是忙得很哪?”
阿契爾卻沒有回答蕭伯納,而是拉起他就往外走,蕭伯納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好跟著他來到休息室。
阿契爾從包裏拿出一本書,遞在蕭伯納手裏,興奮地說:“喬治,這本書是主編交給我的,讓我寫一篇書評,我工作太忙沒有時間,我知道你肯定能勝任寫書評的工作,你願意試一試嗎?”
蕭伯納沒有推辭,他爽快地答應了阿契爾。
一回到家裏,蕭伯納就打開書仔細閱讀起來。此時的蕭伯納,早已不是當年為《大黃蜂》做“冒名”音樂評論員時那個層次了,經過五六年的艱苦磨煉之後,他在犀利的文筆中夾雜著機智與深刻。旁征博引,幽默而風趣。
一夜之間,蕭伯納就寫出了一篇見解獨到的書評。第二天一早,他就將打印好的書評稿交給了阿契爾。
雖然阿契爾一直聽說蕭伯納是一個“快筆聖手”,但是,如此之快也令他大為驚訝:“喬治,我沒想到你這麼快!”
當阿契爾認真讀了一遍蕭伯納這篇書評之後,他心中暗暗叫好。於是他拿著文章就去找到主編威廉·斯特德:“先生,您讓我寫的書評,由於我太忙,怕誤了排版,於是就拜托我一個朋友寫好了。”
斯特德聽了不由心裏很不痛快,因為書評往往要看評論者的名望,隻有很有影響的作者,才會引起讀者的關注。而這位署名“G·B·S”的評論者,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這麼一人。
斯特德失望之餘,一邊翻開稿子瀏覽著,一邊示意阿契爾先別急著離開,這明顯表示:如果這篇書評沒什麼價值,還得麻煩阿契爾親自操刀。
阿契爾胸有成竹,他從容地在斯特德對麵坐下來,並觀察著主編臉上的表情變化。隻見斯特德由開始的漫不經心,很快變得越來越專注,眼睛也從一條縫逐漸擴張,並且放射出喜悅的光芒。
阿契爾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喬治征服了主編,他成功了!”
斯特德一口氣讀完文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輕輕地靠在椅背上,用異樣的神情盯著阿契爾,然後他忍不住笑了:“夥計,你從哪兒淘到這樣一個寶貝?”
阿契爾興奮地問:“那您願意為這個寶貝簽一份聘用合同嗎?”
斯特德爽快地答應了:“那還用說,誰遇到這麼個大寶貝,都不會讓他從眼皮底下溜掉的!”
蕭伯納取得了主編的信任,從此開始為《帕爾·馬爾公報》寫書評,稿酬是每千字42先令。
不久,阿契爾又以同樣的方法把蕭伯納推薦給《世界雜誌》擔任繪畫評論記者。
《世界雜誌》由埃德蒙·耶茨主編,是倫敦一份重要的暢銷刊物,就在蕭伯納在《帕爾·馬爾公報》發表的書評已經引起了評論界的注意時,《世界雜誌》的繪畫評論記者恰巧不幸去世,雜誌社正急著招聘一位精通評論工作,又精通繪畫之道的記者。
埃德蒙·耶茨聽了阿契爾的推薦,就同意讓蕭伯納試著寫兩個畫展的評論。不過,他同時安排這項工作的還有另外幾個來應聘的小有名氣的記者,他想通過公平競爭,擇優選用。
蕭伯納對繪畫之道頗為精通,因此他的兩篇評論文章輕易就博取了埃德蒙·耶茨的大聲喝彩。就這樣,他被成功錄用了,稿酬是每行5便士,這是相當高的。
以後,《明星報》的助理編輯馬辛安又把蕭伯納推薦給《明星報》的創始人托馬斯·鮑爾·奧康納,蕭伯納負責在晚報上每周編一期音樂專欄,他用“科諾·迪·巴西托”——莫紮特挽歌曲譜裏提到的一種舊樂器的名稱作為筆名,在音樂欄上大做其插科打諢的滑稽文章,這一回他又成功了。
兩年之後,《世界雜誌》的音樂評論記者辭職出國了,蕭伯納於是辭去《明星報》的工作,在《世界雜誌》兼任音樂評論記者與繪畫評論記者,獲得巨大成功,成為評論界的奇才。
此後不久,蕭伯納認識了佛蘭克·赫理斯,赫理斯當時是《星期六評論》雜誌的主編。蕭伯納為他寫了一兩篇評論文章後,赫理斯建議蕭伯納為《星期六評論》編一個戲劇評論欄。蕭伯納同樣獲得了成功。
才一年多時間,蕭伯納已經從一個失敗的小說家一躍成為出色的評論記者,一人兼寫書評、音樂評論、繪畫評論、戲劇評論,這是一般作家和記者難以企及的大家風度,G·B·S已經成為大家最熟悉的評論人。
蕭伯納20多年來積聚的才華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但他的工作也是十分辛苦的,那時人們看到他穿著一雙沉重的厚底鞋,一會兒鑽進音樂廳,一會兒來到歌劇場,一會兒奔向美術館。
後來,那雙厚底的皮鞋竟然磨透了,蕭伯納幹脆穿上了登山鞋,一次,一個阿爾卑斯山的旅遊者看見他穿著登山鞋,問他是不是經常爬山。蕭伯納說:“不,這雙皮鞋是在倫敦繪畫美術館的硬地板走動時穿的。”
蕭伯納每周要交4篇以上的評論,工作雖然辛苦,但他卻是一個非常令人欽佩的撰稿人,如果沒有什麼特殊原因,他總是及時交稿;他總是細心而謹慎,把他的文章的校稿樣改得很多,他總是以最大的努力從事工作。
赫理斯向來隻請有名望、水平高的作家和記者擔任評論員,他曾這樣描述蕭伯納寫評論的態度:
他的評論文章同他的說話一樣,真實,非常簡樸,直截了當,清楚易懂,明晰誠懇而深刻。
他不裝腔作勢,沒有一點矯揉造作的樣子:他是一位完整一致的人物,他是來說服人家的,而不是來勸導人家的;他有的是坦白合理的議論,有的是用諷刺和幽默來議論;這種議論包含機智而深刻的幽默,這種幽默通常是理智的而不是情感的。
大劇作家
如果我們不能建築幸福的生活,我們就沒有任何權利享受幸福,這正和沒有創造財富無權享受財富一樣。——蕭伯納蕭伯納大劇作家走上戲劇創作之路
蕭伯納到達倫敦之後,度過了9年的窮困生活。後來突然撥開雲霧見晴天了,還不到30歲,就成了當時倫敦一個出色的戲劇音樂評論家,但是,他卻漸漸感到了不滿足。因為蕭伯納感到,他寫文章時付出的代價比他所得到的報酬要高得多。
耶茨去世後,蕭伯納就脫離《世界雜誌》,開始尋找一個不像奧康納那麼怕事的編輯。他說:
我不要人家為我當槍靶,我自己也不想冒險到這種程度。但是我要找這麼一個編輯,我喜歡跑到近射程的地方,搖旗呐喊,好像他就在危險地帶那樣。
那些不敢跑近可聞槍聲的地方的人,對我毫無用處,我的編輯必須懂得什麼是好文章,而且在收到好文章的時候不會害怕。
1885年,蕭伯納的父親突然在都柏林去世了,而這時,蕭伯納作為評論記者賺了112英鎊,同時他母親找到了合唱隊教練的職位。經濟上的困難總算解決了。
《星期六評論》的主編赫理斯稱讚蕭伯納說:
他是一位天才的業餘作家,可惜他不需要靠搖筆杆生活。他生來就是一位現實主義者;他在現代的現實潮流中生活,決心讓人家對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能幹什麼事情等問題作一番實事求是的估價;同時,他也決心用同樣不留情麵的絕對的標準,去評定其他一切男女。
他這種為真理而愛真理的特性是現代科學精神的產物,而且,在我看來,它具體表現一種人類前所未有的最高理想。
阿契爾祝賀蕭伯納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有一天,兩個好朋友在一起談起了倫敦的戲劇創作,蕭伯納說:“當今戲劇界崇尚的纖巧曲折的創作方法和荒誕離奇的故事情節,這真是戲劇的悲哀。”
阿契爾聽到這裏,他突然眼前一亮,興奮地一拍大腿:“喬治,我看你肯定適合寫劇本。你試著寫吧!”
蕭伯納聽了不由一愣,他沉思著對阿契爾說:“我從來沒想過從事戲劇創作。小時候在都柏林,我倒是在和姐姐賭氣的時候說過,要寫出比莎士比亞的作品更偉大的戲劇,但後來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小說創作上。但是,那5部小說都以慘敗而告終,阿契爾,我真不知道我是否適合寫大部頭的東西。不過你今天這一說,倒不由讓我想起了兒時的夢想。”
阿契爾看出蕭伯納已經有些躍躍欲試了,於是就向蕭伯納提供了一段情節,讓他寫幾段對白。
蕭伯納很快就寫完了兩幕,但是阿契爾一看就皺起了眉頭,他搖了搖頭,失望地說:“喬治,你的台詞中的議論太多,但情節的影子卻一點兒也找不到。觀眾不會來聽你說教的。”
於是,阿契爾隻好取消了與蕭伯納合作寫劇本的念頭。
蕭伯納一再坦率承認,他對參與暴力革命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熱情,但是社會嚴重存在的不公平現象,以及自童年起就形成的、一直維持至今的酒鬼父親糟糕形象的悲痛性影響,又讓他無法不對眼前的殘酷現實,保持一種耿耿於懷的永不妥協姿態。
他需要迅速而立刻地找到一種全新的批判資本主義方式,以便心中日益集聚的焦躁、憤懣情緒能夠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