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殘照,天地蒼黃。
絢麗的霞光將天地渲染得淒紅如血,讓這片荒蕪人跡的遼闊的荒野,透著一股淒滄悲涼的雄壯。幾隻已經餓得饑腸轆轆的禿鷲無力的拍打著翅膀,在天空一圈又一圈的盤旋,尋找著自己的晚餐。一隻母羊帶著一隻小羔羊正走在枯黃的蒿草之中,時隱時現好像是飄蕩在天地之間的兩片枯葉。出現時,遠在九天之外。隱沒時,又潛伏與九幽之中。
獵獵的鏢旗在晚風中迎風招展,一行隊伍在暮色的籠罩下,逶迤而行。
殘陽如血,其色如晦。大家都埋著頭向著夕陽的方向行去,不管是鏢師還是鏢頭,在經過連續的幾天倉促的趕路,都十分的疲憊了。這種單調枯燥的日子,還不如讓這些生性魯莽的的漢子去和那些土匪硬拚,所有每一個人的心底都壓抑著一股莫名的怒火。
趙玄坐在車轅上,趕著馬匹跟在隊伍之中。他今年已經十七歲了,黝黑的麵龐上有著常年風吹日曬留下來的痕跡,兩條如刀鞘一般的濃眉此時已經深深地皺在了一起。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要是再找不到可以補充的水源,自己這行人可能就要因為幹渴脫水而死。
望著昏暗的四野,趙玄用舌頭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舌頭像是燒紅的鐵條,一貼上幹裂的嘴唇就覺得灼熱的刺痛。感受著口腔裏的腥甜氣息,趙玄的心裏已經沉到了低穀。
放眼望去這裏全是亂草叢生的荒野,和低矮稀疏的灌木。拳頭大的沙礫在夕陽下閃閃發光,連一隻活著的生物都看不到。
這蒼茫荒蕪的感覺讓,這群彪壯的漢子心裏十分的沉重。他們倒不是因為未知的恐懼而害怕,而是因為被這種飄散在空氣中的那種壓抑和寧靜,而感到不安。
黑暗像是一團移動的黑霧,慢慢的向著眾人逼近。夕陽沉淪在天際的地平線之下,隻有一抹泛黃的顏色。
“大家都將馬車圍成一圈,我們今晚就在這裏過夜了。虎子你帶上你個人去那邊的窪地看看到底有沒有水源,我們的水已經不多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次負責押鏢的老鏢頭葉正清。鏢局裏麵的人都喜歡叫他葉老,因為他是正遠鏢局裏麵年齡最大,資格最的一個鏢頭。
按理說像葉正清這樣年齡的鏢頭,早就閑賦在家過著安享晚年的日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被請出了山,而且還聽說是客主指定要他來壓這趟鏢。這讓眾人心裏也有些納悶,可是納悶歸納悶這鏢既然接了,就不能出爾反爾。所以葉老爺子就匆匆忙忙的鏢局裏挑了一行人上了路,這群人中間當然也包括了才出道兩年的趙玄。
“葉老,您就歇著我帶弟兄們去看看。”黃虎是一個長得人高馬大的中年漢子,也是鏢局裏的老人了。滿臉的絡腮胡,常年都隻穿著一件敞開襟的短衫,堅實的胸膛在火光的照映下紅堂堂的,像是一塊熟銅。
“小三、單拐、趙要錢你們三個跟著我一起。”鏢局裏幾乎每一個人都有綽號,趙玄當然也不例外。
當趙玄聽見黃虎叫道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不由一愣。因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趟子手,像這種活兒在平常事根本輪不到自己身上。因為他加入時間太短,不值得信任。水源和食物一直都是交給最可靠的人來做,因為這關乎著大家的生命安危。
“走呀!趙要錢,發什麼愣呢?”當黃虎高舉著火把走到麵前,趙玄這才回過神來,看清楚跟在黃虎身後的兩人。
小三是一個有些幹瘦的年輕人,臉色和其他走鏢的人一樣都十分的黝黑,緊緊抿著的嘴唇讓人看得出他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而單拐卻和他恰恰相反,身形不但壯碩魁梧,而且尤愛和其他人聊天吹牛拉大侃。卻是由於左撇子而,被眾人笑稱為單拐。
此時兩人身上都背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水囊。趙玄也連忙將自己的水袋背在身上,順手抄著一根火把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三人背後。
荒野的夜裏氣溫降得十分的快,剛才熱氣升騰。現在卻是寒氣逼人,也不知道這沙礫地下埋著的是什麼能有如此大的變化。
昏黃的火焰在漆黑的夜色中晃得人睜不開眼睛,趙玄就覺得自己眼膜上好像被糊上了什麼。使勁的眨了一下眼睛,這才覺得好受一點。
可是每隔多久這種感覺又上來了,這讓他十分的難受。不知道怎麼的心裏就覺得這夜黑的太古怪了些,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行走在一團粘稠的黑霧裏。
這靈光一閃的念頭,頓時讓趙玄驚出了一身冷汗。忙轉過頭望向駐紮的地方,還好火光依稀可辨,大夥兒都圍靠在馬車邊上在說些什麼。趙玄凝神細聽卻什麼也沒有聽到,
可能是逆風的緣故吧。趙玄心裏暗暗的安慰著自己。可是當趙玄回過身時,突然發現原本走在自己前麵的小三、單拐和黃虎三人不見了。
人呢?
為什麼……?
汗頓時就順著趙玄的腦門流了下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三個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一愣神之間卻突然不見了,這簡直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