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創辦《現代人》雜誌
普希金在創作《上尉的女兒》的同時,還創辦了一本名叫《現代人》雜誌。這是俄國文學界的又一件大事。
茹科夫斯基的家是文學家們活動的中心,每逢周六,文學界的朋友們都在這裏舉行聚會。他們或朗誦自己的最新著作,或暢談文學界的風流逸事,或交流文化信息。
一次,亞·屠格涅夫從巴黎的一封來信激發了大家的靈感,他們忽然萌生了想辦一份雜誌的念頭。在普希金的朋友之間,非常推崇像英國的《季刊》和法國的《曆史年鑒》這一類綜合性大型期刊。
1835年12月31日,普希金向本肯多夫提出創辦一份雜誌的申請。兩周後,申請得到批準,但有一個附加條件:不許出政治方麵的專欄。這樣,普希金便在果戈理、維亞澤姆斯基、茹科夫斯基等人的直接幫助和支持下籌備刊物。
1836年4月11日,《現代人》雜誌第一期正式出版。這期創刊號上刊登了普希金的《吝嗇的騎士》、《阿爾茲魯姆旅行記》等作品,還有果戈理的《馬車》等。在發刊詞《論雜誌文學的發展》中提出“生動、新穎和敏銳”的創作方針。
1836年6月間,《現代人》第二期通過了書刊審查。這一期刊載了普希金關於俄國科學院和法國科學院的文章、維亞澤姆斯基評論《欽差大臣》的文章和俄國詩人柯爾卓夫的詩篇《收獲》。
柯爾卓夫是一位來自民間的農村詩人,他的詩作有一種清新的田園氣息。普希金非常欣賞他詩歌方麵的才華,鼓勵他要珍惜自己的才華,勤勞地寫作。柯爾卓夫後來回憶起普希金對他的幫助,總是眼含熱淚。
這一期上還刊載了署名為費·丘的《寄自德國的詩》。這是當時還不知名的詩人丘特切夫最早的詩作,其中的《春潮》、《噴泉》、《沉默》和《大自然不像您想象那樣》等詩,後來都成為俄羅斯抒情詩中的精品。
據普列特涅夫回憶,普希金當時偶然發現丘特切夫的這些詩作時非常高興,竟把這些詩稿帶在身上達一星期之久,每當閑暇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翻看,並不住讚歎。
普希金的文學批評活動,早在18世紀20年代就已經開始了。不過,他當時所進行的批評工作,基本上還是少量的、零星的。現在,他創辦了雜誌,有了自己的陣地,他的批評活動也就得以全麵展開。
批評家普希金的視野是很廣泛的,他涉及的不僅僅限於文學和詩歌,有時候他也關心一些國際政治問題。如他在《現代人》上發表過涉及美國和英國的文明及社會製度的文章。而在紀念自由戰士拉季舍夫的文章裏,普希金是以反對專製製度的鬥士麵目出現的。
至於在有關果戈理、巴拉丁斯基、傑爾維格乃至拜倫、司各特等作家和詩人的評論中,在有關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的論述中,普希金作為一個文學批評家表現出獨到的審美力和曆史主義眼光。他的真知灼見,在俄國文學批評史和美學史上都占有著重要地位。
普希金最先從根本上肯定批評也是創作,並號召詩人和小說家把自己對文學的思考都寫成文章加以發表。
與此同時,普希金注重鼓勵和培養新生力量,當時在俄國還默默無聞的少數民族作家蘇爾丹·卡紮·基列就是其中一個。《現代人》的第一期就刊登了蘇爾丹·卡紮·基列的短篇小說《阿日圖蓋山穀》,普希金寫道:“這可真是我國文學中出人意料的現象:半野蠻的高加索的兒子竟然參加到我們作家的行列裏來了。一個契爾克斯人運用俄語竟然如此流暢、有力和生動……”
關於《現代人》的頭幾期,年輕批評家別林斯基在莫斯科的《論壇》上發表了評論。他承認這份新雜誌無論從出版者的名望而言,還是就上麵刊登的文章獨具特色而言,都是“重要和有趣的現象”;同時也提出一個問題,就是能否擴大新刊物對讀者的道德上的影響。
這些詳細的分析,讓普希金很感興趣。普希金在這之前就知道有個年輕的文學評論家文章寫得十分犀利,惹得包哥廷和舍維廖夫勃然大怒。
《現代人》的編者高度評價《論壇》的年輕撰稿人寫批評文章的才能。詩人曾經打算在莫斯科同別林斯基會麵和交談,看樣子是打算約他為雜誌寫稿。普希金器重別林斯基“有獨立見解和機智”,善於發掘“大有前途的天才”。他希望別林斯基能進一步豐富自己的知識,並預言這位“傑出的批評家”前途無量。
普希金的看法是很有遠見的。在他逝世以後,正是由別林斯基繼承了《現代人》這份雜誌,並把普希金的精神發揚光大,從而使《現代人》成為俄國解放運動和俄國進步文學的戰鬥堡壘,為俄國革命和文學建立了不朽的功勳。
婚後的無聊生活
1831年2月18日,普希金和娜塔麗婭在莫斯科耶穌升天大教堂舉行了結婚典禮。當盛裝的新娘漫步走來,出現在眾人麵前時,隻聽見大家一片讚歎聲。人們為這位漂亮的新娘嫁給著名詩人普希金而高興。普希金也是如此,他神采奕奕地與新娘攜手而行。他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這樣才可以與身材高大的娜塔麗婭一般高。
一位留著長胡子的神甫主持了結婚典禮。他宣布這對新人結為夫妻後,新人開始交換戒指。
突然,一枚戒指不小心掉在地上,普希金立刻俯身去撿。他一隻手扶著《聖經》,當普希金俯身時,不小心把十字架和福音書碰到地上。這時,代表普希金的那支蠟燭被碰滅了。
普希金立起身來,一臉蒼白,他低聲地自言自語道:“真是不祥之兆!”
新婚夫婦在莫斯科阿爾巴特街安了家。為了表明自己的獨立性,在新婚的第二天,普希金就同朋友們外出了,把娜塔麗婭一人留在家裏。她感到十分寂寞,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眼淚禁不住直往下流。
不過,這以後普希金便不再出門了。婚後第六天,普希金給彼得堡的普特列涅夫寫信說:
我已結婚,十分幸福。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永遠這樣生活下去,因為這種生活不能再好了。我的生活十分新鮮,似乎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結婚、安家和婚後的各種各樣的應酬,讓普希金應接不暇,把普希金多年積攢的積蓄也花光了。蜜月還沒過完,普希金就沒有錢了。於是他打算搬到皇村去住,這樣花費要少許多,同時皇村安靜的環境也利於他的寫作。
5月15日,普希金和妻子離開莫斯科到彼得堡。半個月後,他們在皇村找到房子,定居下來。從普希金短暫的一生來看,1831年可能是普希金少有的幸福時期。
這一年,他結束了單身漢的生活,組建了家庭。也許是家庭生活改變了他的生活方式,使他覺得這種生活既新鮮又溫馨浪漫,從而讓他這顆躁動不安的心靈暫時得以平靜;也許是因為有了家庭的緣故,當局對他的監控也有些放鬆起來,讓他的行動多多少少也多了一些自由。
普希金十分寵愛他的小嬌妻。妻子雖說有點孩子脾氣,但畢竟是單純而又可愛的。再說,嶽母大人又不在身邊指手畫腳,家裏也少了不少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