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大哭一場，然後再大睡一場。
可是，我卻慢慢平靜了下來。用力捏了一下胳膊，確定我沒有再做夢。
信兒估計也是折騰累了，我叫小豆子帶她到客棧的後院休息。
店老板說那裏有一件極為隱蔽的房間，信兒現在最好不要露麵兒，因為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結束。
胤禟被皇帝傳到了寢宮，這次過來的是姚公公，他隻是低著頭傳旨，除了請安道吉祥之外，臉上沒有多餘情緒。讓人瞧不出康老爺子傳胤禟過去，是好事還是壞事。
胤禟倒是衝我笑了笑，說是沒什麼大不了，皇阿瑪也頂多是訓斥他幾句。
我怔怔地看著他，想到他沒有陪著康老爺子去閱兵，反而私自回來處理“家事”，這傳出去不讓他的兄弟們笑話？
目送他上了馬車，他不忘囑咐我小琦的死不要太往心裏去，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都等他回來後再說。
我含笑點頭，雖然心裏放不下小琦的死，但是在胤禟麵前我依舊不願多露出內心的憂傷。
回到房間讓客棧裏一名很普通的丫鬟端進來一盆清水，總覺得大腦有些愚鈍，不聽使喚，洗洗臉也好。
可是，當冰涼的水花濺灑到臉上的那一刻，身體感到一陣戰栗，很多被忽略的往事通通湧上心頭。
若不是自己吩咐小琦來杭州“救助”自己，小琦現在還在京城的府裏過著清閑的日子呢。
很多事情有因有果，忽然覺得世遙把我帶回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誰能改變曆史，誰能改變命運？
或許有些事情可以被改變，隻是，有誰知道這少許的改變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咚咚——”
“進來。”
眼前的人剛邁進房門，我就後悔了。
八福晉清淺含笑，緩緩地轉身關上門。
我拿起毛巾細細地擦起臉，從銅鏡裏看到八福晉那若有所思的神情。
知道她的來曆，也知道她對自己威脅，我懶得再假惺惺地重複著那些老套的規矩，直截了當地問道：“八嫂，您有事麼？”
八福晉自己走到桌前坐下，沒有看我，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語氣卻是陰冷的，“信兒還好嗎？對了，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就是小琦不是我殺的，不過我承認，我是幫凶。”
我頓時一怔，手上的毛巾滑落到地上。
她知道小琦死了，也知道信兒的活著……
“我知道我做得有些過了，不過我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八福晉轉身看向我，透過銅鏡，我發現她眼神裏帶著哀怨和憎恨；而我，則是把嘴閉的緊緊的，臉色發青，但是卻是鎮定的。
“小琦對你可以說忠心耿耿了，當她偷聽到我和世遙的計劃時，就要想辦法告訴你，最後連小命都賠上了……其實，我們不是沒有想過放她一馬，隻可惜她知道的太多了，我們不得不殺死她。”
八福晉仿佛在講故事，嘴裏一個接著一個“我們”，眼神裏沒有劃過一絲後悔和惶恐。
我深深地喘口氣，一步接著一步地向她身旁走去，忍住內心的悲傷，反而在嘴角彎起一道弧線，一道自認為最完美的弧線，“你以為你這樣濫殺無辜就可以美夢成真嗎？你認為你了不起到可以改變曆史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喜歡胤禟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就憑你的身份，這輩子都別想嫁給他。”
八福晉猛然起身，下巴高高地揚起來，眼中含著蔑視，“對，你說得沒錯，我現在這身份的確不能和胤禟怎麼樣，但是，你別忘了，我來自現代，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隻要我想得到的東西，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的。”
“而你嘛——”八福晉瞪圓了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忽然湊近我耳邊，“未必能贏我。”
“八嫂，我這人從來不把輸贏看得很重，不過你若非要談論輸贏的話，就等你贏了的那天再來找我吧。”
八福晉抽動幾下唇角，悶聲一笑便推門離去。
等她一走，我便雙腿發軟，癱倒在椅子上。看來，小琦的確是死了，她的死是由我間接引起的。
至於凶手，我想應該是施雅和世遙兩個人所做的吧。
雖然我也知道不能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但是這一刻，我寧願相信世遙和施雅是同謀。
其實，自從上次我在福嘉莊見過世遙，我就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為什麼知道世遙藏身之處的人會是施雅？
若是換作他人，也就作罷了，但是偏偏是這個來曆和我一樣不尋常的“八福晉”，心裏自然多了幾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