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間,他也看到了玉致,他停下腳步,立在正堂門口看著她。
兩人彼此對望著。
相隔幾步之遙的距離裏,微風輕拂,花枝搖曳,時間似乎有短暫的靜止,讓人在巨大的震動之下找不到一個確實的答案。
最後是玉致強行移開了目光,微微垂眼,斂去了眼中的萬般情緒。
喜元高興的進了屋來,對玉致說道:“姑娘,這位是太醫院的蕭炎蕭太醫。”又轉向蕭炎說道:“蕭太醫,這位就是玉致姑娘了。”
蕭炎點了點頭,徑直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皇上吩咐我來給姑娘醫治醫治,姑娘哪裏受傷了,讓我瞧瞧。”
喜元喜春喜形於色,忙扶著玉致在梅花朱漆小案旁坐下,將受傷的手擱在桌上,讓蕭炎查看傷勢。
看著眼前鮮血淋漓的傷口,蕭炎神色未變,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裏取出工具藥品等物開始清理。
細碎的石子要從肉裏夾出來得費一番功夫,這樣的傷口最需要細致。
蕭炎一言不發,低著頭細細的清理著。
玉致忍不住再次看向他。
十年過去,他好像一點都沒變,光陰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長身玉立,英俊瀟灑,眉目間依然是毫不遮掩的隨意不羈。
前世裏與他的第一次見麵,就是他為她療傷,想不到這一世裏,又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隻是,即使這樣麵對麵,於他而言,自己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了。
碎石並不好清理,又陷得深,即使蕭炎刻意放輕了力道,但疼痛的程度也依然是可想而知。
喜元喜春在旁邊執著她的手,看的麵色煞白,擔憂不已。
蕭炎將石子全部挑出來後,才抬頭若有所思的看向玉致:“姑娘挺能忍得住。”
玉致勉力鎮定心神,沒有說話。
蕭炎洗淨了雙手,吩咐喜春再去打一盆水來,讓喜元用幹淨的細布輕輕擦拭淨玉致傷口處的一些汙漬,傷口破了皮,任何細微的動作都會讓人覺得疼。
玉致額頭上有了微微的濕意,卻一直表情不變,一聲未吭。
蕭炎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她,似隨意的問道:“姑娘認識我嗎?”
玉致知道自己剛剛的神情定然被他瞧在了眼裏,她萬萬沒想到會在宮中見到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太過驚訝的神情自然會讓人生疑。
她想了想,才盡量慢條斯理的答道:“不認識,我才進宮不久,對宮中之人之事並不十分清楚,我隻是沒想到懷玉宮中會出現你這樣年輕的男子,不免有些吃驚。”
蕭炎唔了一聲,淡笑道:“原來如此,我看姑娘見到我那麼吃驚,還以為姑娘認識蕭某呢。”
玉致不好多話,隻低眉說道:“是我失態了,請蕭太醫見諒。”
蕭炎靜看了她一會兒,笑道:“不過說起來,玉致姑娘跟我的一位朋友倒確實挺像。”
玉致眉眼低垂,並不看他,低聲接口道:“是嗎?”
蕭炎抱臂閑閑的將她從上到下的看了一遍,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她平靜無波的臉上,語氣柔和了些:“是,我朋友也跟姑娘一樣,是個很能忍得疼痛的人,”他停頓了一會,才接著說道:“而且,姑娘跟我朋友長的也挺像。”
蕭炎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相似容顏依然讓他心裏有些微的波動:“剛剛第一眼見到姑娘,我還以為看到那位老朋友了呢。”
他歎一口氣,搖了搖頭,聲音中帶了些惋惜:“可惜,是我認錯了人,我那老朋友斷然不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