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致心裏一驚,沒想到他還記得,她看著他緊盯自己的目光,心裏迅速的過了一遍。
看樣子,他也隻記得一些片言隻語而已,她謹慎答道:“是。”
玄華站起身來,從座上下來,站到她麵前:“你為何會說起靈珠?又從何得知靈珠之事?”
當年的事情,隻要是相關的人與物,幾乎都在他或者太後的授意下隱藏起來,心照不宣的成了禁忌。
多年來,有些已經確實無人能知了,而有些,即使依然有人記得,也一定是守口如瓶。
以玉致的年紀,以她進宮的時間,她怎麼可能會知道靈珠的事?
玉致靜靜與他麵對麵,眼波不亂:“在青雲院裏無意聽蕭太醫說過,他說我體內寒意難除,除非能得到靈珠。事關自己的身體,我就記在了心裏。碰巧皇上昨夜問起我身上為何這麼冷,我便說了出來,可是說錯了什麼?”
她情急之下,記起蕭炎是一名大夫,由他那裏聽來可能說服力更強些。
說完,見玄華依然是原來的神色,眸中漆黑一片,不知他究竟怎麼想,但疑色並未加深,不由暗自鬆了口氣。
孰料,玄華突然伸出手,在她麵前攤開來:“昨夜你可見過它?”
玉致看一眼他手心裏的玉葫蘆,搖搖頭:“不曾。”
表情無辜又平靜,看不出絲毫偽裝的樣子。
玄華眼神暗了暗,心頭的那熟悉詭異感覺不減反增。
今日醒來後,他習慣性的去摸那玉葫蘆時,卻摸了個空,爾後便發現弄丟了它。
這是阿玉留給自己的東西,****佩戴在身上,近身伺候的奴才都知道,沒理由會不仔細收撿好。
宮內找遍,都不見其蹤影,他大怒,恨不得當場就殺了那幾個不中用的奴才。
還是曹得安提醒,他想起昨晚去太後那裏的時候,分明還在身上的,他隨即遣人去慈寧中尋找,可依然是遍尋不著。
如此一來,便知道一定是掉在殿外某條路上了。
曹得安帶著人將他昨日走過的路一遍遍仔細搜尋,卻也是一無所獲。
沒人敢動皇帝的東西,尤其是他珍視的東西,它一定還在宮中。
他心急如焚,一麵下了死令一定要找到,一麵自己也坐不住,便也到了殿外,看著他們尋找。
當終於上報找到時,不等他們送上來,他便自己徑直走了過去。
玉葫蘆完好無損,他鬆了口氣,卻聽曹得安咦了一聲,不確定的問找到它的小太監:“你確定是在這草叢中找到的?”
小太監答道:“是,奴才確實在這草叢中找到的,這條路奴才們已尋過幾遍了,就因為它躺在草叢中,所以到現在才發現它。”
玄華將玉葫蘆握在手中,才問道:“怎麼了?”
曹得安看了看四周,還是覺得不對勁,答道:“這草叢和道路相隔並不近,奴才清楚記得,昨晚皇上來亭中之前,並未靠近草叢,後來奴才們伺候皇上回去的時候,也是走的路中間,再怎樣,玉葫蘆也落不到這草叢中,所以,奴才才覺得有些奇怪。”
玄華心思縝密,曹得安的話一說完,他心頭一閃,立刻就明白了曹得安的意思。
既然距離上不可能,那就一定是有人發現了玉葫蘆,然後將它扔進了草叢。
是誰,究竟是誰這麼大膽。
在亭中,隻有他與玉致兩人,他雖然醉酒,但他知道自己的習慣,醉酒後從來都是昏沉入睡,決計不會做出別的舉動。
那麼,就是玉致了?!
既然亭中隻有他們二人,就算她之前不曾留意過自己的配飾,但她並不是愚鈍之人,一定能想到有可能東西是他的。
那麼按理,為謹慎起見,她應該會拾起來,交給自己或者向曹得安求證。
可為何,會將它丟掉?
她是膽子太大了,還是有別的原因?難道她認得這玉葫蘆,並且討厭它?可為何要討厭?
玄華想不通,無數的可能都被他猜測了,最後不知不覺的想到了她的臉。
她的臉是他讓她進宮的最大原因,而後來,她帶給他的種種熟悉感,讓他從最初的震驚,期望,害怕到最後的失望,已讓他無力為繼,他甚至放棄了去妄想,隻願一****糊塗下去。
從她進宮後,他感覺到了她的察言觀色,知道她在努力的順著自己的心意,他更加以為,她就像別的女人一樣,想的是榮華富貴,要的是寵冠後宮的榮耀。
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如果真的是她扔掉了玉葫蘆,那意味著什麼?
玄華心頭直跳,他知道自己荒唐,可就是抑製不住的著魔的去想這個可能。
她帶來的那麼多熟悉感可以解釋為巧合,那她現在的舉動呢?
她身上所呈現的熟悉感曾讓他數度迷失,可他冷靜後認清的事實,也讓他絕望。
一次又一次,他幾乎要耗光所有的耐心和勇氣了。
以至於,到現在,他甚至不敢去深究任何的可疑之處了。
玄華收回手,冷聲問道:“你確定?”
玉致波瀾不驚:“我確定,昨夜皇上走後,我便也跟著回宮了,不曾看見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