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篤定的神情已說明了一切,玉琢也漸漸明白過來,她冷哼一聲,不知道是生氣還是不屑:“你派人監視我?”
確定她身份的時候,他緊跟著送了一批太監宮女過來,玉琢為防打草驚蛇,並沒有多說什麼。
平日裏也是小心再小心,但凡與蘇庭川等人相見,也從來都是摒退了所有下人。
然而,到底還是低估了宮中的人與事,他是皇帝,處處便可以是他的眼線,是她太過掉以輕心了。
玄華麵對她的質問並沒有否認,他看著她,眼中是濃的化不開的悵然:”阿玉,我並不笨,即使沒有他們,我也早猜出了你的想法。“
初初派這些人過來,除了想讓玉琢得到更周全的照顧外,更多的是因為他的恐慌。
玉琢的身份,並不是在她自願的情況下被他發現,他看出她的排斥與拒絕,幾乎是本能的,在認出她的巨大震驚過後,她說不定馬上就會離開的恐慌鋪天蓋地的襲來,她不想見到他,他不敢自己去日夜煩她,便隻能加派下人過去。
所有人得到的命令其中有一條是一樣的:不能讓玉琢離開。
他本以為玉琢會很快鬧起來,然而,她卻安安靜靜的留在了宮中,她不肯原諒他,不願意與他多話說,卻從未提過要離開的事。
他歡喜過,甚至僥幸的認為,她到底還是給他留了機會吧。
可一段時日的相處下來,她字字句句間的恨意強烈的讓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她恨他,並不打算原諒他。
可為什麼,她卻沒有立即離開,甚至提都不提?
她越是平靜,他便越是心驚:這樣的平靜之下,是否醞釀著他無法預知的打算,她是否會在某個他不知道的時刻悄然離去。
她藏的好,他便也隻能洋裝鎮定,不敢問,亦不敢試探,她的決然他見識過,他不能輕易而輕率的去捅破這層紙。
她就近在咫尺,但他卻知道,他們之間依然隔的很遠很遠,他的煎熬遠遠沒有結束。
他害怕這種煎熬,卻不得不受著。
直到她對他說出錦玉的事情,他才有些了然:她的進宮與留下,錦玉一定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錦玉讓他恨的牙癢癢,卻又讓他暗鬆了口氣,不管怎樣,玉琢暫時不會離宮。他不會放過錦玉,會給玉琢一個交待。
他不期盼這樣便能讓玉琢原諒他,但多多少少總能消玉琢的怨恨,這樣,她留在宮中的幾率是不是又會多一點呢?
然而,錦玉卻失蹤了,他氣憤之下,也有幾分不好麵對玉琢的感覺,他怕在她臉上看到失望,怕她又誤會什麼。
可是,她身邊的人卻告訴他,她並沒有生氣,甚至連錦玉的去向都不曾多問一句。
緊接著,她往青雲院發了信,信中的內容平平淡淡,隻說讓萬靈與蘇庭川來見她一麵。
沒說要見麵做什麼,他卻覺得膽戰心驚。
如果她要出宮,青雲院的那幾人,無疑是最好最得力的幫手。
她果然早就存了想法,果然早就打算好要離開他。
她還在宮中,但她終會離開的想法一旦形成,便怎麼也揮之不去。
某一天她會突然離開,他看不見她了,這種痛苦,隻要稍微想一想,便覺得心痛難忍,無法承受,他沒辦法容忍它變成現實。
失去她的痛苦,沒人比他更明白。
當得到蘇庭川萬靈進宮的消息後,他放下手頭上的事,急急的趕了過來。
入目的便是三人站在宮門外的場景,玉琢與他們走的極近,是一種信任的毫無芥蒂的靠近。
這種親近如同家人一般自然,與跟他在一起時的疏遠形成鮮明對比。
之後萬靈走到了一邊,隻留下玉琢與蘇庭川麵對麵的站著。
兩人相對而站的畫麵永遠讓他覺得不舒服,他抑製住上前的衝動,在大樹的遮蔽下看著兩人。
蘇庭川碰了她的臉頰,蘇庭川輕撫了她的發絲,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玉琢居然對蘇庭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