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然而,在1796年一個美好的夏日,當索菲騎馬散步歸來遇上疲憊不堪的革命軍時,她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上尉帶著部屬到村裏休息一下的請求。

能夠被熱情地接待,使得年輕的萊奧波德先生倍加感動。很快的,他和繆斯卡爾營長便和這對姑女熟識了。類似的接觸又進行了好幾次,雖然在這些接觸中,索菲總是大膽地向萊奧波德指出:鎮壓朱安黨人的戰爭是非正義的,萊奧波德也激烈地為共和國辯護,但兩個人的爭論總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的。

他們常常在草地上那高高低低的道路間散步,索菲敬佩這個曾經救助過婦女、人質和兒童的年輕的上尉;而年輕的上尉則欣賞索菲的堅定、勇敢和聰明,有時具有的西班牙女郎那種野性的性格。

雨果後來在《秋葉集》中這樣描述他的家庭:

我的父親是老戰士,我的母親是旺岱省人,他們的血在我的血管中流著,我對它始終是忠誠的。

雨果父母對雨果的影響是舉足輕重的,正是父母思想上的這種分歧,造成了雨果精神上的複雜性。

1797年,當萊奧波德被改任命為軍委會檢察員後,調到了巴黎工作。他在巴黎市政廳廣場獲得了一套住宅,這時,這位年輕的軍官向可愛的索菲求婚了。索菲感到猶豫,但是慶幸的是,索菲所有南特的親戚,包括她的姑母都對這個共和國的軍官深有好感。而且,這個孑然一身的姑娘的確需要有個依靠了。

1797年,萊奧波德上尉在被任命為軍委會檢察員並在巴黎市政廳廣場獲得了一套住宅之後,他立即就給布列塔尼少女寄去了一封熱忱的信函。

索菲回了信,不過寫得非常矜持,冷冰冰的。有趣的是,恰恰是這種矜持增強了雨果上尉征服的欲望。

他更加殷勤地放飛多情的鴻雁,語氣一次比一次中肯迫切。這樣熱烈的癡情終於打動了心氣高傲的布列塔尼少女。

1797年11月15日,24歲的索菲與比她小一歲半的萊奧波德在祝福聲中,走進了婚姻的殿堂。萊奧波德·雨果先生除了軍餉外,還有一些財產和年金,而妻子卻沒有嫁妝,因為雷諾第耶並非屬於她的產業,盡管如此,慷慨的丈夫還是將自己的財產變為夫妻共有。

也許在這個婚姻之中,丈夫要更愛妻子一些吧!萊奧波德感到非常幸福,但是索菲似乎對離開雷諾第耶,離開她的花園,離開布列塔尼的海洋性氣候,而感到懊悔不已。盡管如此,日子仍然愉快地過著。

萊奧波德夫婦在巴黎住了兩年時間。這段時期,一個叫比埃爾·富歇的布列塔尼同鄉成了他們的鄰居。富歇先生是軍事法院的書記官,是特雷布歇家一位鞋匠朋友的孩子。他和營長助理年歲相仿,性情卻迥然不同,他小心謹慎,樸質純真,不愛交往。富歇先生也是一位保王黨人,雖然在政治上,他和雨果先生的觀點不合,兩人從不爭吵,而且友誼日漸增加。

富歇先生與安娜·維克多瓦爾·阿瑟琳結為夫妻的時候,他還邀請營長助理做他的證婚人。在喜筵上,萊奧波德舉杯對他們說道:“生個女兒吧,我將有個男孩。讓他們結成眷屬。我為他們夫妻的健康幹杯。”萊奧波德在發表這番言論的時候,誰也沒有把它當真。

在巴黎,萊奧波德夫婦的收獲還不止一個。在一個朗朗晴天裏,這對夫婦與莫羅將軍助理拉奧裏上校相遇了。這位上校是索菲·特雷布歇童年時代的朋友。維克多·法諾·拉奧裏是馬延省人,盡管參加了大革命,卻仍然保持著他在路易大帝中學,當時的一所耶穌會學校中學來的貴族氣派。

拉奧裏總是一副莊重而又典雅的氣派。索菲·雨果夫人遇見他,露出明顯的快樂神色。大概,比之萊奧波德的奔放熱烈,她更欣賞高貴莊嚴的男人。有一段時間,這位目光如炬的上校過著獨身生活。他心靈清高、驕傲,卻也值得被別人愛慕。

上校對萊奧波德夫婦產生了友情,而萊奧波德夫婦發展了這種友誼。莫羅將軍是督政府最受寵幸的將軍,而拉奧裏上校則是他的心腹。對於熱衷於功名的萊奧波德少校來說,能找到這樣一個有力的靠山,該是一樁多麼大的幸事!

丈夫開始為找到莫羅將軍的知交充做自己的保護人而高興。莫羅將軍受督政府派遣,正在駐意大利的軍中供職。妻子則因找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小心謹慎、守口如瓶的知己而滿意。

1799年,機會終於來了。萊奧波德重新回到萊茵軍。而就在同一年,莫羅將軍卻被任命為萊茵軍的總指揮,拉奧裏上校便順理成章地成了萊茵軍的總參謀長。在拉奧裏的撮合下,萊奧波德成了莫羅將軍的重要親信,並十分信任他。

依照夫貴妻榮這條不成文的法則,索菲·雨果夫人成了拉奧裏上校、莫羅將軍,甚至約瑟夫·波拿巴親王府中的常客。她得體直率的談吐和優雅的風度使她在這些顯貴中遊刃有餘,連一向自視甚高的約瑟夫·波拿巴——就是那個聞名於世的拿破侖的哥哥,也止不住稱讚這個女人的“絕頂聰明”。

在身為莫羅將軍親信期間,這對夫婦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阿貝爾、第二個孩子歐仁,並且給自己的弟弟也謀得了少尉軍銜。然而,好景不長,1800年,莫羅將軍與波拿巴鬧翻了。萊奧波德又被改任為第十二聯隊的營長,這個職務使他倍感難熬,因為這位先生與自己的頂頭上司不和。

1802年,維克多·瑪麗·雨果,他們的第三個兒子來到世間了,這個小家夥看上去如此地弱小。連產科醫生也不指望這個瘦得像猴子一樣的孩子能夠在世界上活下去。

但是母親索菲·特雷布歇剛毅的性格起了關鍵的作用,她將偉大的母愛傾注到了對孩子的護理之中。而正是因為她的努力,我們的世界中多了一位震撼法國、乃至全世界的文壇巨星。

萊奧波德夫婦邀請維克多·馮·拉理奧將軍做孩子的教父,邀請陸軍準將貝桑鬆要塞司令雅克·丹列爾的夫人瑪麗·丹佐萊做孩子的教母。

盡管已經成為3個孩子的父親,萊奧波德直言不諱的秉性仍然不改。在第二十聯隊,他與長官展開了一場實力不均的鬥爭。這樣,萊奧波德便被部裏的人當做耍陰謀的人記錄在案,一個軍官甚至誣陷萊奧波德挑唆軍官謀反。

這樣,在維克多·瑪麗·雨果降生後的第六個星期,已經晉升為上校軍銜的萊奧波德已經奉命調往馬賽,擔任一個營的指揮官了。剛剛上任不久,這個營又開赴了聖多明各,開始了新的征程。

萊奧波德認為自己橫遭迫害,受到嚴重威脅,便不顧一切地把年輕的妻子派往巴黎,請求約瑟夫·波拿巴、克拉克將軍和拉奧裏將軍把他從冤家對頭的控製下解救出來,另行安排職務。

盡管要離開3個兒子,索菲夫人還是同意出發,她總是喜歡接受和挑戰艱巨的使命。她認為自己有能力完成這一切。盡管前途充滿艱難險阻,但她還是能大膽前進。

冒失的“莫羅集團”不停攻擊波拿巴,後者對於這些膽大包天的反對派,則是嚴懲不貸的。索菲·特雷布歇在拉奧裏處遲遲不歸,讓萊奧波德上校獨自品嚐了自釀的苦酒。由於沒有得到拉奧裏將軍的庇護,萊奧波德上校被調往遠離首都的科西嘉,他開始一個人帶3個孩子的生活。

於是,就經常可以在行軍的路上看到3個像小天使一樣的男孩子,他們跟在一個身材高大的軍人身邊嬉鬧著。阿貝爾上學了。歐仁胖墩墩的,臉蛋也是紅撲撲的,長著一圈一圈金色的卷發,深受太太們的喜愛。隻有小雨果看上去叫人擔憂。此時的小雨果身體仍然很羸弱,由一個士兵的妻子照看著。

萊奧波德帶著3個小孩,登船朝巴斯蒂亞這座有著峻拔高房的古老城市進發,並且一次一次地寫信給妻子,懇求她回來。1803年6月,小雨果有16個月了,據上校所言,他開始要“媽媽”。盡管爸爸很愛他,無微不至地照料他,但是卻代替不了媽媽。

因為雨果早早地就斷了奶,所以幼小的雨果隻好由一個傳令兵的妻子負責照料。此時他的身體仍然很羸弱,不過他的頭特別大,和身體很不成比例,像個畸形的小矮人,顯得並不可愛和漂亮。

當雨果哭著喊著要媽媽的時候,他隻好給雨果吃糖,因為糖的甜蜜可以暫時撫慰孩子脆弱的心靈,緩解小雨果的憂傷情緒。隨後他便無可奈何地看著小雨果嘴裏吮著糖果,神情愁苦地離開了。

當時雨果父親的戰友曾經回憶道:“有個身材高大的軍人,曾經在軍隊裏撫育了3個孩子。孩子們的小臉都長得胖乎乎的,紅撲撲的臉蛋兒非常好看,有如小天使一般。他像一位母親一樣的細心而又盡職地照顧著他們,在充滿艱險的行軍路上,小心翼翼地嗬護著他們。”

這個孩子常常一個人待在角落裏,傷心地哭泣,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傷心。小雨果從開始的鬱鬱寡歡,到後來的非常憂鬱,這些憂傷在雨果整個一生中,都占據著主導地位。這種憂鬱的性格,也會不時在他驚人的活力中顯露出來。

嚴重的家庭問題

1803年,當營隊移駐厄爾巴島後,索菲·特雷布歇終於回來了。雨果夫人這次回來並不準備與丈夫重歸於好,而是想把3個年幼的孩子帶回巴黎,拉奧裏上校還在那裏等她。

僅僅過了4個月,雨果夫人便帶著3個孩子離開厄爾巴島,踏上了返回巴黎的旅程。

當車子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回到巴黎後,拉奧裏卻沒來接索菲和孩子們,雨果夫人猜測到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