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十年前燕寒國大旱,國主勒令,雲朢城中央建造起一座十萬萬尺高的‘枉生樓’。如今,十年過去,枉生樓雖未及十萬萬尺,卻也成為四國之中最為雄偉、壯麗的建築瑰寶。
每逢月初、月中,國慶佳節,必有數千歌女薄衣輕紗,赤`裸腳踝,吟舞於樓中。相傳,其歌聲悠揚,可遠至北國滄瀾;其舞姿曼妙,可倒映於南方榮枯海上。
世人有詩雲:驕奢不及皇庭殿,浮燈一盞百家宴。盛觀難掩枉生樓,歌舞遙傳山海間。
由此可見,枉生樓在當時四國百姓心中,早已成為天下名勝,可與天子皇城比肩齊名。
…………
是夜,華燈初上,夜色朦朧,街道兩旁相繼掛起火紅的燈籠。喧囂的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小商販們肆意吆喝,各種糕餅,包子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叮鈴,叮鈴’,車環搖晃,散發出清脆的聲響。馬車駛過市中心最熱鬧的街道,朝雲朢城內最賦勝名的一等舞坊---‘玉琉璃’駛去。
轉過街角的時候,車簾被輕輕挑開一角,露出一張蒙著紅色麵紗的小臉兒。一雙露在麵紗外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粼粼輕波,透著黑曜石般內斂、深沉的光。
那是不屬於她本色年齡的一種沉穩,穩如青山;那是不屬於她本色麵孔的一種低調,瀚如海洋。
“怎麼?好奇?”馬車內,白袍男子輕淺的聲音淡淡響起。
女孩落下車簾,搖了搖頭,倚進白袍男子的懷裏,漫無目的的視線,總是若有若無的落在白袍男子修長、清瘦的指骨上。
“你在寫什麼?”她問,第一次主動開口。
白袍男子拂了拂袖,將筆墨移開,吹幹布帛上最後一縷墨痕,答道:“幾個字罷了。禦錦,你識字麼?”
“不識。”她說話的時候,明亮的目光平靜的停在布帛上,沒有閃爍,沒有退縮。
白袍男子聞言,取來鎮台將布帛壓平,開口念道:“風沙盡,黃土消歇;紅衣落,墨發輕舞;明眸皓齒,丹唇泣血;銀刃生寒,驚豔絕決。禦錦,不知道一刀削落別人手腕的滋味,是否也如說謊一般,如此簡單?”
“你……”聲音微頓,複又坦然。禦錦掙出白袍男子的懷抱,抬了抬綁著木板的手腕,說道:“識字又如何?若想殺我,很容易。”
“所以?”話音微揚,“這就是你一直盯著我的手,不肯移開目光的原因?”
“我……”砰然心悸,打破心底最後一抹癡迷。女孩轉頭看向車外,繁華美景,陌生而疏離。
驀地,修長的手臂攬上她的腰肢,泛著墨香的布帛送到她的麵前,白袍男子溫熱的氣息繚繞在她的耳際:
“禦錦,這,是一個局。你可以入戲,但不能入迷。否則,丟了身,失了心,誰也救不了你。我把這首字送給你,希望你以此為戒,永遠不要忘了,你曾經有過的血腥樣子,容不得你從今以後……轉身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