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風華扶著額眉,倚在寬大的座椅上,眉目不動,眸波不轉,額宇間透著一股冰冷淡漠的氣韻,優雅尊貴,清冷絕美。
林月娘指揮婢女鋪好被褥,奉茶來到禦風華麵前,吞吞吐吐的說道:“公子,月娘有一事稟報,不知……”
一杯上好的凝香茶漫開嫋嫋餘味兒,禦風華端起茶杯,撥開水麵上少許浮葉,輕輕抿了一口,淡道:“什麼事?”
“回公子,有關二月十五的歌謠祭,我和幾位主事商量過,可否從下月初一的舞隊中抽`調三人,前來補數?”
自從十年前當朝國主頒下‘以歌頌魂,以舞祭生’的國命後,歌舞樂妓的職業一下子便在蠻蜀這片土地上興旺起來。
無數少女懷著有朝一日,可以登上高閣翩翩起舞的美麗夢想,束裹腰肢,日夜習舞,甚至練到廢寢忘食,茶飯不思。
可是,一朝得嚐所願,那隱藏在浮華背後的辛酸苦辣,又有誰知?
林月娘每每思及此處,都不免深深歎息一聲。一場盛世之景,五千歌女的命啊!
禦風華狹長的鳳眸裏隱約漫出幾絲寒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桌案上,一聲,兩聲,三聲。
少傾,他放下茶杯,問道:“月娘,私自逃離的那三名歌女中,有一人是你的女兒罷?”
林月娘臉色一變,‘噗通’跪到禦風華麵前,顫顫的說道:“公子,月娘犯了死罪,還請公子責罰。”
“嗬,是該罰了。”一柄羽扇,在禦風華修長的指尖緩緩鋪開。禦風華輕輕搖著,似是疑惑:“聽說,她看上了一個屠夫?多麼美好的一雙玉足,三寸金蓮呐,可惜了。”
“這……”林月娘一時語噎。雖然,她從來沒有見識過自家公子的手段,但是,坊間的傳聞卻從來沒有停歇過。
據說,在琉璃坊剛剛建立的時候,有位官家舞妓不肯屈尊降貴,弄舞人前。後來,那舞妓便死在了一名專門喜好玩弄足踝的大官榻`上。
那個死相……兩隻腳活生生被割了下來,每一顆腳趾頭都被人拿玉器給玩斷了。
想到這裏,林月娘不禁又悔又恨:“公子,月娘錯了。月娘願以身為罰,替小女登樓獻舞。隻求公子看在月娘為琉璃坊盡心盡力十年的份上,饒了小女一命。讓她有個歸宿吧。她才十二歲,那些達官貴人的愛好,她熬不過去啊!”
“嗬嗬。熬不過去?那便回來罷。”狹長的鳳眸裏,一縷濃重的水墨色泛起層層漣漪。禦風華輕輕笑著,歎著。
“公子?你的意思是……”
“劍雪,帶人上來。”
一聲吩咐,密室裏陡然多了一抹涼意。一名黑衣女子托著一方蒙著白絹的銀盤,出現在禦風華的身後:“公子,人來了。”
說罷,黑衣女子揭開白絹。
隻見,銀白色的盤子內,整齊的擺放著六隻雪白的玉足。玉足之上,那剛剛斷開的切口裏,鮮腥的血水,正沽沽的向外漫延著。
“唔!”林月娘猛得抬手遮住目光,不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