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外,我問道:“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你站了一個晚上,難道不餓嗎?”他笑著反問。
其實我站了一個晚上,隻看著他們吃吃喝喝,雙腿早就累得不行,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聽他這樣一問,我忙不迭點頭。
“走,帶你吃好東西去!”他拉著我上了馬車,說了個地名。
此時已是月上柳梢,街上的商鋪早已打佯了,馬車走了不久就在一座閣樓門前停下,我抬頭一望,閣樓的牌匾寫著“風臨閣”,門口已有位中年男子在候著。
“四殿下。”那中年男子向北淩飛作了一個揖後,就引著我們上了二樓一個雅室。
“君仲兄,這位是寧萱姑娘。小萱,這位是賀君仲,是這風臨閣的老板。”北淩飛為我們介紹。
賀老板雖見我一身男仆打扮,卻也沒表露出驚訝之色,隻謙遜地向我一揖。原來是老板,我大方地向他點頭問好後,不禁打量了一下,這人長得眉目清雅,斯文有禮,一點不像個生意人,倒像是讀書人。
這間雅室雖然不是很大,但裝修清雅別致,設計巧妙,竟然有三麵牆上都開有窗戶,難怪這裏叫做風臨閣,想必在春夏季節,這裏定是避暑乘涼的好處去。隻可惜現在剛過立春,晚上依然寒氣襲人,我們隻開了其中一扇臨街的窗,窗外月色正濃,寒意凜凜,室內卻暖意洋洋。
北淩飛點了幾個小菜,又要了一壺梅子酒,說給我驅驅寒,想起他剛才在婚宴上玩樂時也不忘惦記著我沒吃東西,這驅寒酒還沒喝,心裏已感到一絲溫暖。雖然現在已經吃慣了宮裏的好東西,不過這風臨閣的出品也是另有一番風味。
“剛才那死胖子那樣挑釁你,你怎麼這麼忍讓啊?”我想起之前那個袁天恒說的話,心裏不覺忿忿。
“嗬嗬,那情癡,理他做什麼,他以為我跟他爭悅妍那刁蠻郡主,才這樣處處和我作對的。”他搖了搖了頭。
“可是他那態度太可惡了,難道你不想剃一下他眉毛,刹刹他的囂張氣焰?”
“呃?怎麼,見到主子給人欺負,你要替你家主子出頭了?”北淩飛揚了揚眉,笑眯眯地望著我。
“是啊,主子不爭氣,我這做下人的是恨鐵不成鋼。”我一臉媚笑地望著他。
“喲,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的小萱竟然要給我出頭了,這敢情好。說吧,你想怎麼剃怎麼刹,我都依你!”北淩飛激動得把桌子一拍,臉上神采飛揚。
“嘿嘿,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你就等著新府喜宴那晚揚眉吐氣吧。”我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
這時,外麵有人輕輕敲了敲門,一女子抱著琴走了進來,向我們欠了一下身。
“千洛見過四殿下。”
又是一位清麗柔婉的絕色美人,今晚見的美人可真多啊。
北淩飛笑著點了點頭,作了個請的手勢,那位叫千洛的女子就跪坐到角落上,將琴放到前麵的矮幾上。這女子約莫二十出頭,一張鵝蛋臉,大眼睛,舉止落落大方,沒有半點矯揉造作,看著很是舒服。
“請問四殿下今晚想聽什麼曲?”千洛坐下後柔聲問道。
“千洛姑娘請隨意。”北淩飛笑笑道。
千洛微笑著點點頭,一雙纖纖素手在琴弦上輕輕撫弄,清脆如珠落玉盤的琴聲徐徐響起,溢滿了整個雅室,有如山澗細流緩緩流淌,令人舒暢神往。
聽北淩飛說,這風臨閣在晉陽城中算是個高檔次的場所,不是達官貴人可消費不起,這裏有眾多像千洛這樣賣藝不賣身的女子,各有所長,而千洛則以琴技聞名,許多文人墨客慕名而來隻為一聽她的琴音。
這時,賀老板站在門外,向北淩飛點頭示意,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北淩飛對我點點頭,起身與賀老板走了出去。
我對這位千洛姑娘甚有好感,便坐到她旁邊細細看她撫琴,隻見她十根玉指在琴弦上輕巧地翻飛著,像織花一般,神態自若,一雙烏黑的明眸在燈影下流轉閃亮,不覺看得呆了。
一曲彈完,千洛停下來望著我嫣然一笑,似是笑我這癡呆的模樣,我怔了一下,忙解釋道:“呀,千洛姑娘別誤會,我也是個姑娘家,我叫寧萱。”
千洛格格一笑,“這個千洛當然知道,從剛才四殿下的關愛態度就看出來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寧萱從沒聽過這麼好聽的琴音,千洛姑娘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