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北淩雁從南泉州回晉陽了,這次北淩雁平定南泉州之亂可謂是充分展示了他的治世才華。他先是將之前被官署沒收的房產歸還給那些聖焰教教徒遺孤,又針對這些人特別製定了幾項法令,幫助這些遺孤重拾生計。如是農戶,將他們的農田先歸還一半,讓他們勤奮耕作,派專員隨時勘察,如這些人兩年內安分守己,不作亂生事不再接觸邪教,又交足規定的賦稅,則兩年後官署再將餘下的另一半田產悉數歸還。如是商販,可從官署支借一部份銀子做本錢,定期歸還並交納賦稅,如過期不還官署仍舊沒收房產。如是工匠,則由官署安排到各官屬工坊做工,頭兩年隻支取半數工錢,若兩年內品行通過考核,則兩年後一切如舊。
這數月裏,北淩雁事必躬親,常常隻帶幾名侍衛從簡出行,親自察看各地情況,更深入到各村各戶,了解民情,還收養了幾名失去雙親的聖焰教教徒孤兒。種種舉動,無論是出自真心,還是深諳弄權之術,北淩雁憑他那溫文爾雅,謙遜可親的個人魅力,巧妙地抓住了這個契機,征服了南泉州一眾官民。一時間,南泉州民眾都對這位三皇子感恩戴德,據說他離開南泉州回晉陽那日,無數民眾自發地在官道兩旁揮淚相送,風頭一時無兩。
那些原來彈劾北淩雲的人,也因此禁了聲,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這日,適逢北淩珩和北淩爍剛加了冠,眾人吵著要熱鬧一下,因仍是守孝期間不宜張揚,眾人商量了一下,還是到北淩飛府裏聚聚算了。這次我突發奇想,向小德子要來一套他的內侍服式,打扮成年輕宦官的樣子,與吉祥一起跟隨在北淩飛身後一起出了宮。
“靈兒,我的乖女兒,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老爹差點認不得你了。”夏枯草圍著我轉了幾個圈,撓著腦袋嘟囔著。自我進了府,夏枯草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十次,我也懶得再回答他了,因為無論我怎麼說,一扭頭他又忘了。
“乖女兒,老爹不喜歡住在小畜生這裏,咱們何時才能回家?”
在我回宮前,我告訴夏枯草我要到宮裏治病,等我治好病了才能回逍遙穀陪他,並叮囑他千萬不可亂跑,不然我回逍遙穀就找不到他了。夏枯草對這話倒是記得牢牢的,這兩個月以來也果真乖乖待在逍遙穀裏,今天是我特意請狄靖將他帶來這裏的。
“老爹,靈兒也想回逍遙穀,可是靈兒現在還不能回去,靈兒要在這裏找一樣東西。”
“乖女兒要找什麼東西?告訴老爹,老爹幫你找。”
“好啊,靈兒知道老爹最擅長找東西了。”
我四處瞥了幾眼,確定無人後,彎著腰攏起手在他耳邊悄聲細語了一通。聽到我要他偷遍府裏的每一個人時,夏枯草猛地抖擻了一下,那雙布滿皺紋的小眼睛發出閃閃的精光。
“真的嗎?府裏的每一個人?”
“沒錯,每一個人,從上到下,從老到幼,從廚子到侍衛,無論男女,隻要是活人,你都可以偷。”
“哇哈哈,有趣有趣!老爹喜歡,老爹這就去。”夏枯草興奮得拍起手來。
“可記清楚了?要找的是什麼?”我對他的記性著實不放心。
“畫著靈兒今天這模樣的畫。”
“找到了要怎麼樣?”
“在誰身上找到的,就把那人扭來交給靈兒。”
看來夏枯草平時雖迷糊,可一旦說到他最感興趣的偷東西這事上,他便清醒得很,我滿意地點了點頭,“老爹真是利害,靈兒等老爹的好消息。噢,對了,淩飛就不用偷了。”
“誰?那個小畜生嗎?”
我無力地撫了撫腦袋,朝他揮了揮手,不再和他糾纏這個稱謂上的事情,“快去吧,老爹。”
夏枯草走後,我特意吩咐如意和吉祥在院子裏擺了張矮幾,擺上茶點,與北淩飛一起觀賞院中初春的景致。落座後,我便朝吉祥打了個眼色,示意不用他們在一旁伺候了。從燕荊山回來後,我不時替吉祥和如意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算是對吉祥的補償。
已是初春時分,鮮綠的嫩芽剛剛從枝頭上冒出來,池塘裏的殘荷已被清理掉,新長的蓮葉隻有碟子般大小,整個院子一派春意盎然。我與北淩飛一邊愜意地品著茶一邊鬥蛐蛐兒,我的小黑自然又是大殺四方,讓北淩飛恨得牙癢癢的,時光仿佛又回到兩年多前,我倆在尚衣局的後院裏偷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