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蓂草(1 / 2)

夏茉子一來,連招呼也來不及和眾人打,吩咐眾人全部在外間等候,便風風火火地獨自進了北淩飛的房間。

“老夏,你……你的眼睛怎麼了?”我驚道。

匆匆趕來的夏桑菊,眼睛被一條黑色的綢子蒙住,但他卻如無事人一般,步履輕鬆,根本不像是被蒙住雙眼。

“呃……沒,沒啥事,練功,老頭子我練功呢,嗬嗬。”夏桑菊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在場眾人都撇撇嘴無聲地笑了笑,陸憫攏起手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每次夏茉子一來,他就這樣,據說當年夏茉子曾放過狠話,說什麼一輩子不相見,所以他就將眼睛蒙起來了。哎,你不知道吧,咱們夏幫主鍾情夏茉子,可夏茉子喜歡的卻是你的夏老爹呢……”

原來如此,我不禁莞爾,這三人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可在兒女私情上卻還是這般小孩子心性。

一柱香時間後,夏茉子突然開門走了出來,肅然問道:“伺候殿下起居飲食的是哪位?請進來一下。”

富公公和吉祥馬上進了房間,夏茉子又匆匆把門關上了。一個時辰後,門再次開啟,出來的卻隻是吉祥。

我急忙迎了上去,“吉祥,殿下如何了?夏前輩怎麼說?”

吉祥搖了搖頭道:“夏前輩什麼也沒說,隻不停地問我們殿下最近吃過什麼東西,接觸過什麼怪異東西,現在要我趕回府裏把那條雪玲瓏的殘骸帶過來。”

吉祥說罷便匆忙和三曜趕回去了,片刻之後,富公公才從裏間走了出來。我將富公公拉到外麵門廊下,正色問道:“富公公,殿下小時候到底中的是什麼毒?”

富公公背著手踱到廊邊,望著遠處清翠的山巒,沉默了片刻才道:“蓂草。”

“蓂草?”

富公公長長地歎了口氣,才悠悠道:“老奴無用,當初我若是再細心點,早點發現那乳娘的不軌,殿下就不必受那些苦了。所幸的是,老奴發現得還不算太晚,夏茉子醫術高明,將他體內的毒大部份逼了出來。但因當時殿下還小,用不得猛藥,隻能任由殘餘的毒留在他體內,每個月老奴偷偷將他送來逍遙穀一趟,由夏茉子診治,幾位堂主一起發功逼毒,將各種毒蟲附在他身上吸食毒血……可憐當時殿下才幾歲的人兒呀,每一次都將他痛得死去活來……”富公公說著搖了搖頭,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此刻早已濕潤,他伸手抹了抹眼角,又接著道:“直到他十五歲那年,餘毒才終於清除幹淨,不必再受那錐心之苦。”

我想起皓帝賜鴆酒給皇後時曾說過的話,他是知道皇後曾對北淩飛母子所做過的事的,於是問道:“先帝想必也是知道此事的,可為何當年沒有將皇後治罪?”

富公公點了點頭,又道:“皇後對殿下母子百般迫害,先帝雖知道,可當年先帝仍需依仗皇後的勢力,不敢正麵與她衝突,況且當年墨淵與赤霞休戰才幾個年頭,為免再引起兩國幹戈,先帝唯有啞忍。他私下裏廣派人手,到各地高價收購蓂草,然後再毀掉。那蓂草極是稀少,隻生長在極寒之地,且百年才能長成一株,極是難尋,後來皇後便再也尋不到此草了……”

我接著道:“所以為防皇後繼續加害淩飛,元妃便唯有裝病佯死,就連先帝也騙過,從此隱居在逍遙居?”

富公公怔了怔,隨即點頭道:“不錯,元妃隻有死了,皇後才會死心,後來先帝也將殿下交給太後撫養了,皇後便也收手了。”

一想到當年北淩飛曾受過的苦,我的心立時如刀割一般的痛。從五歲到十歲,十年裏每個月北淩飛都要上逍遙穀一次,受那錐心般的折磨,這其中的痛苦又豈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以往每次提起皇後,他眼中那複雜的神色,如今我總算是明白了。

“可是,為何淩飛這次……難道說,那毒還沒有完全清幹淨嗎?”

“這……老奴也不明白,當年夏茉子曾說過,殿下的餘毒已清,身體也已完全康複,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再誤食蓂草。”

我心頭猛然一驚,“那……難道,難道那條雪玲瓏就是以蓂草為食?北淩雁根本是騙悅妍的,他知道北淩飛不會提防悅妍,其實他的真正目標是北淩飛?”

富公公沉吟一會,才道:“應該不會,要將那條雪玲瓏喂大,所需的蓂草不知需要多少,世間早就再無蓂草存餘,就算有,也寥寥無幾,肯定不足以將它喂大。而且,那蛇咬的是你,不是殿下。依老奴看,殿下這次應是舊病複發而已,夏茉子會應付得了的。”

聽他這樣說,我的心才稍覺安穩。若是這次北淩飛又中了蓂莫的毒,不知又要受多少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