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開始,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月準時來逍遙穀,總是要母親三番四次地催促,他才姍姍來遲,習武時也總是心不在焉。
“黑虎掏心。”盡管我已開口提示了他,他仍是被我一拳打中胸口飛出幾丈遠。以往他總會立即爬起來再打,不打回我一拳誓不罷休的,可是這次他卻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望著天空傻笑。
“你最近怎麼了?這套拳法總共才四十九式,夏幫主都教了二個月了,你還沒熟練。你笑什麼?”
他望著天空,呆呆地道:“以前我很羨慕你,你有莘莘做你的跟屁蟲,不過現在我不用再羨慕你了,我也有個好玩的小丫頭了。不過,她可比你的莘莘醜多了,滿臉麻子,黑黑的像顆皮蛋一樣。可是她很有趣,隻要和她在一起,我就總想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奇怪。”
我白了他一眼,“你春心動了。還有,莘莘隻是我的妹妹,我的意中人是那個和我一樣身附蓮印的女子……”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和她緣份天定,可沒準她是個醜八怪呢,你也喜歡?”
“你現在不也喜歡一個醜八怪嗎?”
他傻傻地笑著,望著天上的白雲,任由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眯著眼睛說道:“不,她一點也不醜,我就喜歡她那樣子……”
“呆子。”我不再理他,扔下他走了。
又一個月過去,已過了約定的時間他還沒上山,母親甚是掛念。這日晚上,我易了容下山,直接去宮裏找他,讓他馬上回穀陪母親。這晚他少有的黑著臉,不再像之前那樣春風滿麵。互相換上對方的衣服,臨別時他告訴我,他剛和那個醜丫頭吵架了,把她扔在乾安宮安梧苑的梧桐樹上,讓我一會兒記得過去帶她下來。
梧桐樹上,我終於見到了那個讓淩飛時喜時憂的小丫頭寧萱。她確實一點也不漂亮,臉蛋黑黑的,還長了一臉麻子,像顆壞掉的皮蛋,唯有那雙眸子閃亮閃亮的,像極了天上的星星。我想或許正是這雙眸子把淩飛的心拴住了。
她似乎想逗淩飛開心,給我說了一個很無聊的段子,可惜我不是淩飛,我一點也不覺得那段子好笑。
在淩飛的一再要求下,父皇終於同意了讓他遷去四皇子府。新府喜宴那晚,我易容裝扮成下人混在府裏,趁機認識朝中各官員的麵孔。
宴中有個小插曲引起我的疑惑,大哥北淩雲竟然想將寧萱帶回府去,可寧萱的樣子和柳惜月完全沒有半分相似之處。我特意留在府裏暗中觀察了她兩天,終於發現她那滿臉的麻子是假的,她就是那晚在蓮花湖跳舞的女子。
我將此事告訴淩飛,可那傻子已經完全被她迷惑了,根本不相信我的話。
“不可能,那你說,她是誰派來的?如果她是大哥的人,為何大哥還說贏了要帶她回府?”
“他是故意試探你,看看她在你心裏麵份量如何,結果一試便試出來了,你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要娶她。”
“不,我不相信。你根本不了解小萱,她不會是那種人,她不會出賣我的。”
“哼,你若不信,隻要一盆水倒到她臉上就清楚了。就算她不是老大的人,也一定是其它人派來的,或許是老二,又或許是老三,也有可能是皇後。你最好盡快搞清楚,不然我會親自去查,親自處理。”
幾天後,秦怒說淩飛終於把那個女人趕跑了,我鬆了口氣,他總算是顧全大局,隻是那女人就這樣走了,倒是便宜她了。可沒想到,又過了數日,淩飛竟然又把那女人接了回去。
“不要再對我說小萱任何不是,我信她,她誰的人也不是,她是我的人。”
他已經被那女人迷得失去理智了,我本想將此事稟告母親,他再怎麼樣也不敢忤逆母親。可是他顯然也料到我會這樣做了,搶先去母親那裏說了此事,不知道他怎麼給母親灌的迷湯,母親竟然說,隻要是他喜歡的,便娶回去。
我讓宮中的暗人查了一下那女人的來曆,倒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可是我心裏總覺得不妥。我決定親自試探一下這個原來叫小啞,後來改名叫寧萱的女人。
這一日淩飛回了穀,我借口帶她去廟會,在買簪花時趁那大娘不注意,將東西往她懷裏一塞便跑了。我跑到普林寺,溜到六普塔上,高高坐在欄杆上看著她。那些捉賊的人就快追來了,她在塔下急得團團轉,我正幸災樂禍等著看熱鬧,塔下那女子突然抬起頭,朝我狡黠地一笑,轉身朝那些追賊的人大喊道:“抓小偷啊,快來人啊,剛才那小賊躲這裏了!”她往我藏身的地方指了指,便飛快地跑走了。這一下,不單那些人,就連普林寺裏的和尚也被驚動了,紛紛跑來要抓我見官。
幸好秦怒替我擋住了那些人,並告訴我那女人往青暮山的方向走了。我易了容,匆匆趕到青暮山,仙墨台上,那女人正裝模作樣的題詩,果然是字如其人,她的字和她的樣子一樣難看,那首詩也是首笑掉人大牙的打油詩。我趁她不備故意撞了她一下,偷了她的荷包,她卻懵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