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片刻之後,上官逸沉聲道:“我沒忘,可那一直隻是個傳說,父親也是從曆代祖輩那裏聽來,那個寶藏從沒被打開過,八百年過去,誰能保證裏麵真的是寶藏?就算是,就憑上官盈那個蠢貨,把寶藏都給了他,能確保他守得住宸邑?”
國師的語氣強硬了起來,“不能確保,但如今宸邑已是千瘡百孔,若沒有足夠的錢財做後盾,如何能逃過這場劫難?庫房空虛,一旦開打,糧草、戰馬、兵器、軍餉,從何而來?難道讓將士們餓著肚子上戰場嗎?聖上雖無力挽狂瀾之能,但也一心誓保國土,若不將寶藏開啟,單靠安氏一族的財富,雖能解一時之困,但戰爭一旦拉鋸,隻怕難以為繼啊。錯過了現在這個開啟寶藏的時機,日後要再開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若宸邑因此亡國,教主便成為千古罪人,愧對上官氏列祖列宗……”
“夠了,閉嘴!”嘭地一聲,上官逸不知打翻了貢桌上什麼瓷器,接著便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我的心突突直跳,原來上官逸一直知道那個寶藏的事,而且這個寶藏的秘密一直由他的先祖代代相傳。可既然如此,現在確實是宸邑最需要這筆寶藏的時候,國師剛才也說了現在是開啟寶藏的時機,為何上官逸反對開啟寶藏?之前江湖上傳聞,大家之所以對我這個聖女趨之若鶩,是因為我知道開啟寶藏的方法,可是我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也一直想不明白我跟這個寶藏有什麼關係,現在看來,上官逸不但知道寶藏的事,也知道開啟的方法。
良久,國師又沙啞著聲音道:“教主,我知道你現在難以取舍,可是,如今確實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蓬龍島從沒試過下這麼久的雨,蓬澤湖的水位已到最高處,異血人也已在島上,這不正是上官氏先祖們顯靈,天賜的良機嗎?”
異血人?我暗自奇怪,什麼叫異血人?異血人,蓬澤湖,這兩樣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跟寶藏有關係?
上官逸苦笑一聲,“天賜的良機?可她馬上就是我的夫人了,你叫我如何忍心?”
我的心重重一跳,國師口中的異血人,說的竟然是我?
國師歎息一聲,又道:“教主,當初你費盡心思潛入逍遙穀,不正是為了覓得異血之人,將她帶回潛龍島開啟這寶藏嗎?你心裏一直清楚知道,飛羽幫聖女正是這異血人,為何你還要娶她?上官氏家族的祖訓難道你已經忘了嗎?上官氏曆代子孫,都要遵守先祖在大豐國陛下臨終前立下的誓言,世代守護著這金光藏,直到天賜機緣,將它開啟,將寶藏留做大豐國複國之用。如今雖然暫時複國無望,但起碼可先守住宸邑,若守住了宸邑,再利用這財富將宸邑發揚光大,待宸邑國強兵壯之時,便是大豐國複國之時。教主,你當初不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惜屢次冒險入逍遙穀嗎?如今萬事俱備,教主卻因兒女私情,將家仇國恨都拋諸腦後了?”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不斷重複著國師的話,上官逸從一開始,就是打著利用我開啟寶藏的主意,難怪他一直嚷著要我跟他回潛龍島。他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利用我?
良久的沉默後,上官逸平靜地道:“再給我點時間。”
紅色的身影走出祠堂,上官逸往大殿的方向走去。望著那抹紅色的背影,我的心不斷往下沉,一陣一陣地刺痛,如果我從沒有向他敞開心扉,我可以容忍他利用我,可如今,我絕不允許他對我有半分欺騙。
我步入祠堂,穿著道袍的國師曹滄子正背著我,怔怔望著上官尉的靈牌,貢案上燒著香,煙霧繚繞,地上散著被上官逸打翻的花瓶。
“國師。”
國師一驚,轉過身來望向我,有點不知所措。
我朝他笑了笑,淡淡地道:“剛才國師說,上官氏家族曆代守護著前朝大豐國的寶藏,這個寶藏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國師定定望著我,滿是皺折的臉上神色複雜,下頜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聖女想知道?”
我點了點頭,國師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道:“請隨我來。”
國師說罷,走到靈牌旁,輕輕將靈牌一旋,牌位後的那道牆壁赫然打開,露出一條通道,國師率先走了進去。
通道兩旁的牆壁上點著油燈,越往裏走,地勢越來越低,又下了兩條回旋的石梯,終於來到一個巨大的石室,足有之前總壇的大殿那般寬闊。國師將石室牆壁上所有的火把點燃,整個石室頓時光亮起來。
我抬頭望去,石室正前方的石壁上,赫然刻畫著一隻巨大的白翼蝙蝠,石壁前,是一隻石蟾蜍,有半個人那般高,蹲在地上,向上仰起頭,嘴巴張得大大的,看著有點怪異。再前麵,石室正中,是一張大大的青石案,案上擺放著各種祭品,最顯眼的,莫過於一對青銅神獸托,因為這對青銅托上托著的正是那個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