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霽月宮(1 / 2)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林中傳來腳踏落葉的沙沙聲,阿虎平靜無波的聲音在洞外響起,“阿虎見過惜月姑娘。”

我朝他點了點頭,“我的眼睛墜河時受創,已經瞎了,你進來幫我看看晨教主的傷勢如何,然後我跟你走。”

阿虎聽了這話似乎沒有多少意外,邁著平穩的步子步入山洞,片刻之後,他沉聲道:“晨教主傷勢雖然不輕,所幸他身上有創傷藥,及時止了血,我已重新替他包紮,若能及時醫治小心休養,該無大礙。”

我剛才點了上官逸的睡穴,他會在兩個時辰後醒來,那時天已黑,他可召來蝙蝠聯係天魔教的人。我留了個飛羽幫的標記在洞口,示意我一切安好,這才對阿虎說道:“好了,我們走吧,隻是我眼睛不能視物,路上要勞煩你了。”

阿虎二話不說,將我背在背上,邁開平穩的步子一路疾馳,“你的眼睛不必擔心,這是蠱毒開始發作的其中一個症狀,隻要及時吃下解藥,自會複明。”

原來我的眼睛瞎了是蠱毒發作,我還以為是墜河時腦袋受創所致,“原來如此,那麼其它症狀是什麼?”

“眼睛瞎了以後,便到耳朵,耳不能聽,再接下來是口不能言,除此之外,每日會受蠱蟲噬咬,從外到內,先是皮肉,待皮肉腐爛後,再到內髒,越是到了後期,會發作得越頻密,疼痛也會愈加劇烈,到五髒六腑被蠱蟲吃個精光,人也自然死了。”

阿虎說得輕描淡寫,我卻是心下駭然,眼瞎、耳聾、口啞,還要忍受日複一日的噬心之痛,就算我再堅強,北淩羽也不忍看著我受苦,難怪阿虎上次堅持將那個鳴鏑留給我。

當時絕望透頂的我,隻想著和上官逸同歸於盡,好讓飛鷹騎安然離開王稽山,沒想到大難不死,上官逸那一番愛恨交加的痛罵,卻讓我開始反省,最後關頭還沒到,為何要輕易放棄?為何讓那些愛我的人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不謀求解決之道,卻消極的罔顧性命,這玉石俱焚的想法實在太過幼稚,隻要一日還活著,一日便有希望。

這便是我現在心甘情願跟阿虎回祁丹的原因,即使朔麒雲在七星錯行那一日真的獲得了那股力量,也並非意味著一切結束了。那麵八卦就在上官逸手中,既然大豐國的公主和那位將軍可以將冰夷王子擊敗,那麼我和北淩羽一樣可以。

隻要我還活著,一切還有希望。

雖然隻是六月,祁丹已有了入秋的感覺,太陽曬在身上沒有一絲燥熱,樹葉被風輕拂,發出沙沙的聲音,偶爾有一片落葉隨風飄落在我身上,小白半趴在榻邊,任由我的手揉在它柔軟的脖子上。雖然我的眼睛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小白的個頭在這大半年中已長了不少。

回到霽月宮已有半個月了,朔麒雲這些日子在前線督戰,一直沒有回來,我也樂得清靜。這裏一切如故,我的起居仍由雲竹和小德子照料,阿虎仍是霽月宮的侍衛總管,另有幾名雲影衛的人看守,除此之外,朔麒雲並沒特意加強霽月宮的防衛,畢竟我是心甘情願地自己跑回來的,更何況我現在瞎子一個,就算沒人看管也攪不出什麼風浪來。

我半倚在矮榻上,一邊逗著小白,一邊聽朔麒風在一旁喋喋不休。

“如今兩軍在殷定關僵持不下,全靠了殷定關地勢之利,赤霞軍才能將墨淵軍擋在關外。哼,大耳朵昨日一接到急報便暈了過去,今天都能沒上朝。”

“麒風,我怎麼覺得你像個局外人似的,自己的國家正被外敵侵占,你身為皇子,不憂國憂民,卻在這兒說著風涼話,不覺得不妥嗎?”

自我回到霽月宮,朔麒風便天天往這裏跑。在朔麒風心中,我不是什麼墨淵國君的未婚妻,不是什麼飛羽幫的聖女,我隻是以前那個可以聽他說心裏話的姐姐。

聽到墨淵軍節節進逼的消息,我心裏自是高興,隻是他身為赤霞的二皇子,卻總是一副置身事外、幸災樂禍的樣子,難免讓人感覺怪異。

朔麒風卻是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我擔憂又如何,大耳朵會聽我的嗎?他什麼都不讓我管,什麼都不讓我沾手,在他心裏,隻有那個野種,我這個兒子算什麼?哼,墨淵軍攻到祈丹來最好,到時大耳朵若是還沒病死,就親眼看看他辛苦奪來的江山,是如何敗在這個野種手中的。”

這酸溜溜的話,讓我啞然失笑,“麒風,若是墨淵軍真的打來,你這個皇子還會有好日子過了?你父皇不讓你沾手朝中的事,是為了你好。評心而論,朔麒雲確有經世之才,你父皇將皇位傳於他無疑是上策。但朔麒雲是什麼人?他絕不容許有任何人威脅到他的地位,你父皇心裏很清楚,你越是手中無權,越是心甘情願的當個閑散皇子,日後他大權在握之時,你越是能全身而退,你父皇讓你過這養尊處優的日子,不過是想保全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