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汐昀聽不到那些人在她身後說了些什麼,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隻是奮力拔足前奔——那完全是一種出於逃生的本能。
血,“滴答、滴答”滑落的聲音,連貫成充斥滿腦海的唯一韻律。
冷汐昀感覺意識似乎都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軀體,而支撐生命的唯一理據,隻剩下……穿貫她所有精神的、似乎永世無法釋然的……那份執念。
是的……她要活下去……活下去,為了……
與那個人團聚。
身後並沒有追兵。然而冷汐昀顧不得驚詫這些,她知道,素來陰狠冷酷的越天澤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隻要她在他的兵力範圍內多停留一刻,那要命的危險就隨時都有可能降臨。
體內的血似乎都已流盡了,而支撐行動的力氣正隨著血液的流失一分分從她身體裏剝離。
要……活下去。
她支撐著踉蹌的身形,手按街巷旁的垃圾桶,勉力站穩住,卻聽一陣隆隆的巨大聲響正緩緩碾過她的頭頂——
她猝然抬起頭,隻見一架架銀灰色的“大鳥”正從總督府方向掠來,頃刻間已至她頭頂上空,仿佛一團團灰雲般堆疊在空中,遮蔽了日光的照射。
冷汐昀知道自己蒼白臉上的最後一分血色正在疾速褪去。她左手用力按緊自己右肩上那道猙獰的槍傷,右手緊握成拳,努力支撐著身體的平衡,後背平直地緊貼住身後的牆壁,盡可能地壓低呼吸,讓頭頂那些戰鬥機不要那麼快發現到她。
緊繃的神經下,冷汐昀感覺自己體內鮮血流淌的速度正在加快;她甚至懷疑,不需等到敵人搜捕到自己的行蹤,自己下一秒鍾便要鮮血流盡而死……
在死寂般的絕望中,一隻溫暖的手不知從何處伸出,倏然間握住了她緊握成拳的右手。
她心中咯噔一跳,猛然抬起頭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軍人。她四肢頓時發涼,幾乎便要奪路而逃。然而,她的目光卻突然凝定在對方那雙泉水般明澈、微微透著幽藍色光澤的眼瞳上——文斌!
一陣狂喜與憂慮同時交疊而來,壓迫著她虛弱的意識,讓她幾乎就要在下一秒鍾暈眩過去。
迫近的危機讓她僵硬的思維來不及多作運轉,便任由少年拉著她的手,疾奔至巷尾的那個垃圾桶前——隨著二人的行動,頭頂上空那一架架“銀鵠號”的戰鬥機上的偵測器立即監測到二人的所在位置,發出刺耳的警鳴聲。
冷汐昀正在詫異間,少年已將她抱進那個垃圾桶內,隨即自己也縱身躍了下去。
“躲在這裏麵?沒用的!他們已發現我們了……”冷汐昀的抱怨聲未畢,卻驟然驚覺——這個在她方才奔逃之時經過的垃圾桶內,竟然沒有放置垃圾!二人屈身其間,竟分毫感覺不到擁擠。
這座“垃圾桶”下,竟然隱藏了一條隧道,在她雙足踩落地麵的一瞬,發覺空間驟然開闊了起來。
在密道之內,少年將她重傷虛弱的身體背負在自己肩上,雙手竭力按緊她汩汩湧出鮮血的傷口,試圖盡量讓她的鮮血凝固。腳下卻一刻未停,疾步朝著黑暗的隧道盡頭狂奔而去。
奔行之中,少年熟悉而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短促地交待道:“汐昀,再多堅持一下,在這個密道的盡頭,我的直升機正等在那裏……”
“文斌,這個密道是什麼時候……”冷汐昀不覺有些詫異:這座城市早已淪為羅浮島國的殖民地了啊,那麼,他又是如何發現這個密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