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這種山,極其消耗體力,加上齊腰深的茅草十分繁茂,地麵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崴到腳,三人不敢托大,隻得放緩速度,走得磕磕絆絆。
翻過一道溝坎,地勢又逐漸往下延伸,順溜著下到一處穀地,變得更為荒蕪,樹木更高大茂盛,更多的時候連天空都看不到。
好在林子裏少了許多灌木,卻長滿齊腰深的蕨類和茅草,有些地段茅草直接沒過頭頂,隻能從下麵鑽過去,腳下腐殖土堆積,鬆軟不吃力,像踩著棉花,走一步陷一步,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趟著往前走。
密林深處,看上去一片寂靜,卻是凶險異常,處處隱藏殺機,尤其是進到山穀後,腐殖土和落葉堆積,腳底下隨時可能出現泥沼,看著是實地,一腳下去,整個人都會陷進去,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更讓人防不勝防的是那些躲在落葉堆裏和草叢中的毒蛇毒蟲,稍不注意,要是被咬上一口,在這鬼地方,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
三人把褲腳、衣袖都紮緊,彭曄一手握刀,一手用登山杖戳地麵,確定是實地才敢踏上去,緊跟著的人都隻能踩著前頭腳印走。
繞開一堆糾纏的老樹根,彭曄一不小心踏進一處坑窪裏頭,腳直接陷進去一截,人一晃悠,差點崴到腳,好在隻是個小坑,拔出腳在蕨葉上蹭著汙物,鞋子早已麵目全非,黑泥、汙水、半腐爛的枝葉裹纏著堆積在鞋上。
厚厚的枯枝敗葉跟鋪了層地毯一樣,一腳踏上去軟不拉幾的,加上氣候濕潤,底下腐爛得像一團爛泥,踩上去“吱吱吱”地往外冒黑水,沒走多久,鞋就跟爛泥裏拔出來的一樣,黑乎乎的一層。
尤其令人難受的是,那些泥水一個勁地往鞋裏鑽,腳上癢癢的一片濕滑,老想脫鞋子痛快地撓一把,可看看周圍情形,也隻能在地上蹭一蹭,隔靴搔癢,這樣一來,鞋子就變得更髒了。
三人顯然沒有料到山穀裏頭會是這番模樣,腳上濕漉漉的很難受,這樣下去,隻怕要不了多久腳就會扛不住,一旦起了水泡就麻煩了,腿腳出了問題,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片山林。
彭曄用腳撥開蕨類,一看不打緊,腳印裏不僅往外鼓著黑水,還不斷有小氣泡冒出來,“噗噗”聲不斷,氣泡破了後,冒出幾縷若有若無的白煙,他突然意識到什麼,驚恐地問道:“這裏不會有沼氣吧?”
歐陽依臉色一變,見身邊枝葉不時晃動,心裏稍安,“沒事,有風,這點沼氣成不了氣候,風一吹就散了。”
彭曄一時腳賤,在地上跺了幾腳,一股極其難聞的陳腐味直衝腦門,令人作嘔,“見鬼了,地上枯枝敗葉這麼多,陰暗潮濕,不生沼氣才怪,現在是有風,要是地勢再低點怎麼辦,又是升溫的時候,沼氣散發出來,搞不好會有瘴氣毒煙,這是要作死的節奏。”
歐陽依腳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又趕緊爬起來,“咱們不是帶著防毒麵具嗎?”
“那個得用在關鍵時刻,後麵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得備著點。”
李端陽指著前麵道:“別老在山穀裏待著,趕緊走出去,高處通風好。”
彭曄取下脖子上係著的頭巾,擰開水壺打濕後係在臉上,罩住口鼻,甕聲甕氣地說道:“把頭巾係上,有塊布擋著總比沒有強,別沒到地方就先讓沼氣給撂倒了,找個製高點看看地形再說,不能埋著腦袋瞎闖。”
越往裏走,環境越發惡劣,先前還隻是腳下是濕的,走著走著連枝葉上都濕漉漉地掛著水珠,完全沒有道路可言,三人隻能順著草木縫隙摸索著前行。
樹叢中不斷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出來,是某些爬行動物從枯葉上爬過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彭曄拿登山杖在枝葉間敲打著,驅趕那些“原住民”。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三人沒有發現任何大型動物的痕跡,糞便、毛發、足跡都沒有,至少說明這片山林裏少有猛獸,倒也心安不少。
不過令人發怵的是那些大片樹葉上竟然能看到不斷扭動的大螞蝗,灰黃的螞蝗似乎能聞到人的氣息,裹挾著樹葉上的水珠,扭動肥胖的身軀挪過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這樣的情景,彭曄也是冷汗連連,生怕那些東西蠕到身上,不斷揮著登山杖,將那些知名不知名的玩意都掃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