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正是朱泙漫等的天門,驚仙峰劇變發生之時。楚子方和三寶卻絲毫不知情,二人仍自呼呼大睡。
一道大如星鬥般的金色流光劃破夜空,正籠罩在二人身上,瞬間消失不見。
冀州城外,幾個快如鬼魅般身影正迅速從四麵八方趕來,隻留下一道道黑影。
楚子方和三寶睡熟了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的夢中。那人在似在演示很普通的外家長拳,但一舉手,一抬足,威勢沛然,隱隱能見光華流轉,留下氣機縱橫的痕跡。隻見那人手臂向外一震,腳下大江登時斷流,猶如一道天塹,將大江從中攔斷。從上遊流下的江水,到這天塹邊上,便洶湧著形成十丈巨浪,怒吼而上,直衝青天。那人另一隻手舒展開來劃了一個圓,一股清泉從還未來得及流逝的下半截江中,引出一條小水柱,如同水龍一般,繞著那人劃圓的手,上下翻騰……
楚子方目瞪口呆,正欲上前,那條水龍忽然向他衝來,楚子方躲閃不及,被正中胸口。他隻感到一道暖流流過身體,卻帶著溫熱麻癢的感覺,忍不住**一聲,醒了過來。
楚子方坐起身來,微微喘著氣,卻發現三寶此時也醒了過來,正滿頭大汗地望著自己。
楚子方強笑道:“三寶,你怎麼醒了?”
三寶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道:“阿呆彌陀佛,小僧做噩夢了。方少你怎麼也醒了?”
楚子方苦笑道:“我……我也做噩夢了。”
二人對此事均感到莫名其妙,卻並沒有在意。楚子方抬頭看看,剛到半夜時分,伸了個懶腰道:“天還早,再睡會兒吧。”話剛說完,忽然覺得睡覺前滿身的瘀傷,此刻居然不疼了,他檢查一下,發現雖然還有紅腫,但疼痛感確實降低了許多。心中奇怪:難道我也跟三寶一樣成挨揍金剛了?
他正呆坐著胡思亂想,忽然隻見三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順著三寶的手指,從牆壁坍塌的一角,向外看去。隻見對麵的房頂上,一個黑衣人如一陣風一般,輕巧地落在屋瓦上。
他心中一驚:小偷?!但是自己所住的這片區域,幾家湊一起,也擠不出三兩銀子?
二人對視一眼,悄悄地站起身來,穿上鞋子向外走去。
不料二人還沒走出,那黑影倏然消失不見了。
三寶眼尖,拉著楚子方便向那黑影追去。
但那黑影去勢極快,幾個眨眼便不見了人影。
二人看準了方向,便狠命追了下去。那黑影卻在他們身後又悄然出現,眼帶笑意地看了看二人,再次飄然不見。
楚子方一邊跑一邊摩拳擦掌道:“三寶,這小偷有可能是黑虎幫的,我們看他到底要去哪裏偷東西,明天好報官去。”
三寶搖頭道:“不一定是黑虎幫。”
楚子方覺得從未有過的精力旺盛,但此刻也沒有在意,而是問三寶道:“為什麼不是他們?”
三寶腳下不停,又瑤瑤頭道:“他們沒有這麼好的身手,這手輕功,恐怕我師傅都不一定能比得上,黑虎幫哪有這麼厲害的人物?”
二人又向前追了半天,等回過神來,已經幾乎穿過冀州城,從城西快跑到城東了。
楚子方覺得奇怪,今夜這般跑步追趕,竟然沒有覺得累,連汗都沒出,反而依舊覺得精力旺盛。
三寶懊惱道:“竟然讓那個人跑了。”
楚子方也皺眉道:“剛才那個黑衣人身法真快,幾下就不見影了。既然追丟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二人在原地稍待片刻,恢複了一下體力,便向回趕去。
此時已經是四更天了,喧鬧了一天的城市正處在酣甜的睡夢中。白日裏忙碌嘈雜的車水馬龍和鶯歌燕舞都安靜了下來,隻有睡了一天的夏蟲仍然不知疲倦地唱著。
楚子方和三寶陡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認真體會過,這個自小長大的城市的夜,如此寧靜,帶著安撫人情緒的奇異魔力。他似乎能聽到一隻夏蟲躲在路邊的青草下麵,正賣力地歌唱;一朵玉蘭花的骨朵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力量,正在努力綻放;一隻青蛙閉上了嘴,鼓動著嘴,正盯著不遠處快要飛來的小蟲子。
他和三寶出奇地都沒說話,不忍打破這份靜謐的美。
二人正走到一處胡同口,忽然聽到前麵道路上一陣腳步聲。二人連忙隱藏起身體,悄悄地看著路口。
隻見三個蒙了麵的黑衣人正一人扛著一個麻布口袋,向城西跑去。忽然其中一個人腿一軟,竟摔了個跟頭。麻袋落地,其中傳出隱隱的哭泣聲。
“虎子,跟你說了今天晚上有正事兒,叫你別喝酒你不聽,要是出什麼岔子,幫主不會輕饒你的!”其中一人對倒地之人訓斥道。
“是,大哥說的是,我以後一定注意,不會出差錯的。”被訓斥之人趕忙答道,一邊又扛起地上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