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一手拿起包裹遞向二人,嘿然笑道:“你們兩個娃娃是不是餓了?”
楚子方和三寶互望一眼,卻沒敢伸手去接。
瞎子哂道:“方才那麼大本事,敢來偷,現在給你們反倒不敢拿了?你們不要爺爺就自己吃嘍。”說完作勢要收回去。
楚子方見狀趕忙伸手一把抓過來,嘴硬道:“我們兄弟二人闖蕩江湖,還沒怕過誰。”
瞎子哈哈一笑道:“放心吃吧,方才你們一人一下,就當是付賬了。”
楚子方聞言大喜,連忙將包子遞給三寶兩個,二人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楚子方看三寶吃得一臉油膩,含糊不清地道:“三寶,這包子中都是肉,你又破戒了。”
三寶理直氣壯道:“阿呆彌陀佛,我已經還俗,不算是出家之人了。而且今天也不是六齋日,算不得破戒。”
瞎子見二人有趣,便道:“那方才頌佛號的娃娃,你說說什麼叫破戒?”
三寶知道這人雖其貌不揚,但其實是個江湖高手,也不敢過於怠慢,便咽下口中食物道:“戒律正人行,定慧是菩薩。一個惡人即便遵守戒律,每日裏口誦佛經,但心中惡念叢生,罪行累累,戒律便也沒什麼用處了。但一個好人,智慧圓滿,即便有無傷大雅之欲望,偶有破戒,依然更接近菩薩果。”
瞎子拍手笑道:“有趣!你這娃娃有趣,倒是比寺廟中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和尚有趣的多。”
三寶雙手合十道:“阿呆彌陀佛,正人行邪法,邪亦法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
瞎子哈哈大笑道:“說得好!”
他聽得二人已經吃完包子,忽然嘿嘿一笑道:“你們兩個娃娃願不願意幫爺爺個忙?”
楚子方警惕地將三寶拉到身後道:“你方才說了,一人一下就已經當是包子錢了,我們兩清了。你還想我們做什麼?”
瞎子冷哼一聲道:“你這娃娃,爺爺說話當然算數。這次請你們幫忙,當然是有好處的。”
楚子方依然不敢輕信這瞎子,問道:“你要我們做什麼事情?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可不做。”
“爺爺仙風道骨,像是做壞事的人嗎?”瞎子憤然道。
二人看了看瞎子,一起點點頭。
瞎子似乎看到了一般,重重敲了一下竹杖,不耐煩道:“想我天機子縱橫江湖數十載,雖不喜做好事,卻也不屑做損人利己之事。你們兩個娃娃考慮清楚,要是願意幫忙,爺爺給你們十兩銀子作為酬勞。要是不願意,就趕緊滾。”
楚子方聞言登時兩眼放光,嬉笑道:“瞎子爺爺息怒,您先說說到底是什麼事。”
“簡單得很。”瞎子用竹杖指著二人,道,“我要你們今天晚上扮做我的道童,隨爺爺去捉妖。”
楚子方和三寶麵麵相覷,扮道童?捉妖?
傍晚時分。一個仙風道骨,世外高人模樣的瞎子,和兩個小道童,站在了吳府的門口。
瞎子與門房說了幾句話,門房便忙不迭地前去彙報了。
楚子方和三寶二人卻心中腹誹不已,這老瞎子還真是個江湖騙子。前兩天打聽到本鎮富戶吳府家中傳言有妖孽作祟,便想去騙人錢財,又覺得自己孤身一人,那吳府恐怕不會重視,剛好碰到二人,於是就有了一個老神仙帶著兩個道童降妖伏魔的計策。
但這老瞎子下午給二人一點碎銀子,讓二人去當鋪租借了幾件道袍和一柄木劍,自己卻在破廟中呼呼大睡,臨到傍晚,才換上衣服冒充得道神仙來這裏捉妖了。
二人正看著雕梁畫棟,彩燈長明的吳府大門,心中感歎,要不是你這麼有錢,也不會被這老騙子盯上了。
片刻之後,吳府門口快步走出一個富態的中年人,身後帶著一名管家,二人都是一臉焦急和憂慮之色,看到來人竟然是個瞎子和兩個少年,雖略顯失望,但仍拱手笑道:“道長光臨,有失遠迎,快快裏麵請。”
那瞎子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勾當了,當下並不慌張,而是淡然一笑,伸出左手。楚子方機靈地上前攙扶著,三人一同邁入了大門。
老瞎子剛邁入大門,忽然站住了,隻見他臉色凝重地問道:“門前後三尺,乃是門神所轄,但卻陰氣逼人,看來府上確實有妖邪作祟啊。徒兒,將為師的桃木劍拿來。”
旁邊早已將白布幡換成桃木劍的三寶強忍住笑,應聲向前,雙手遞上從當鋪租借來的桃木劍。
隻聽瞎子冷哼一聲:“本道爺在此,妖魔邪祟,還不快快退去!”說完手持桃木劍,捏了個劍訣,喝道:“疾!”隻見桃木劍倏地飛向天空,又急速落下來,直插向堅硬的花崗岩地麵上。
隻聽轟地一聲,地上激起一陣煙塵。煙塵散去,隻見花崗岩地麵布滿了裂痕,而那柄桃木劍,赫然穩穩插在了地上,入土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