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肴動幾味,任正千道:“今日厚擾王賢弟。明日,愚兄那邊整備菲酌,候諸位一坐。”駱宏勳道:“後日小弟備東。”賀世賴道:“再後一日,我備東。”王倫笑道:“賀賢弟又要撐虛架子了。莫怪愚兄直言,你要備東,手中那裏有錢鈔哩?若一人一日,這是那萍水之交,你應我酬,算得什麼知己?”向任正千說道:“大哥,小弟有一言,不知說的是與不是?駱賢弟在此不過是客居,他若備東也是不便。據小弟說來,駱賢弟在大哥處暫居,賀世賴在小弟處長住,總不要他二人作東。今日在小弟處談談,明日就往大哥府上聚會,後日還在小弟處。不是小弟誇口,就是吃三年五載,大哥同小弟也還備辦得起。”任正千聞說大喜道:“這才算得知心之語!就依賢弟之言。實為有理,妥當之極!”又道:“王賢弟,莫怪愚兄直言,素日聞人傳說,賢弟為人奸險刻薄,據今日看其行事,聞其言語,通達人情物理。常言道:‘耳聞盡是假,麵見方為真。’此言真不誣也!”王倫道:“大哥,還有兩句俗語說得好:‘含冤且不辯,終久見人心。’”四人哈哈大笑,開懷暢飲,毫不猜忌。
且說那餘謙拉馬攔門而立,見王府眾人不多一時盡都回去,知道是任、駱二位爺講了人情,王倫遣人喚回。又等了半刻,仍不見二位大爺回來心中焦躁,扯著馬也奔王家而來。來到王倫門首,王府之人素昔皆認得,一見餘謙扯馬而來,說道:“餘大叔來了!”連忙代他牽馬送在棚內喂養,將餘謙邀進門房,擺酒款待,言及任、駱二位爺並家大爺同賀世賴相會結拜一事,正在廳中會飲。餘謙聞言,心中想道:“二位大爺好無分曉,聞得王倫人麵獸心,賀世賴見利忘義,怎麼與他結拜起來?”卻不好對王府人說出,隻應道“也好”二字。
且講客廳上飲了多時,任、駱告辭,王倫也不深留,分付上飯。用畢之後,天已將晚,告辭。任正千道:“明日愚兄處備辦菲酌,屈駕同賀賢弟走走,亦要早些。還是遣人奉請,還是不待請而自往?”王倫道:“大哥說哪裏話!叫人來請又是客套了。小弟明早同賀賢弟造府便了,有何多說!”任正千說說談談,天已向暮。任、駱起身告辭,王倫也不深留,送至大門以外,餘謙早已扯馬伺候,一拱而別,上馬竟自去了。任、駱至家,二人談論:王倫舉動、言談,不失為好人,怎麼人說他奸險之極,正是人言可畏!
隻是我們去拜花老,不料被他纏住,但不知花老仍在此地否?倘今日起身走了,我們明日再去拜他,空走一常乘天尚早,分付餘謙備馬,快出城至馬家店裏,訪察花老信息,速來回話。餘謙聞命即上馬而去。不多一時,回來稟道:“小的方才到西門馬家店問及花老,店主人回說,‘今日早飯後,已經起身回山東去了。’”任、駱聞知甚是懊悔。
這且不言。
再言王倫送任、駱二人之後,回至書房。王倫道:“今日之事,多虧老賀維持,與令妹會麵之後,再一齊厚謝罷了。”賀世賴道:“事不宜遲,久則生變,趁明日往他家吃酒,就便行事。門下想任正千好飲,且粗而無細,倒不在意雌駱宏勳雖亦好飲,但為人精細,的是礙眼,怎的將他瞞過才好?”王倫道:“你極有智謀,何不代我設法。”
賀世賴沉吟一會,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道:“有,有,有!”隻因這一思,能使:張家妻為李家婦,富家子作貧家郎。畢竟不知賀世賴設出什麼計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