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要,不知可有大些的水缸麼?”
“你要水缸?要好大就有好大的,去窯上抬就是了,七擔缸也隻要八角錢。”
“瓦貨還要那麼多嗎?”
“要呢,窯上做三筒燒出來也要工夫呢。”
“窯在哪裏?”
“離這不遠,就在前頭衝裏,你要是準要,我帶你去抬。”
“哦,那倒不用,你不是還得趕路嗎?”
“冇事,是去江邊搭筏子,過河去嶗上賣,換茶。”
“哦,都是易貨買賣,來一擔去一擔。”
“對嘍,鄉下誰見過幾塊光洋呢,還不都是吃食兌用貨,雞蛋換鹽呷。”
“您要不,我們歇了一會兒了,該趕路了。”
一貓腰起了擔,一撥肩,吱吱呀呀的聲音隨著沉重的腳步在崎嶇的山路上響起。
印祥目送著這一隊貨郎遠去的背影,回味著剛剛的對白,一個念頭在眼中一閃……
“你問清了嗎?”
“就在衝裏有個窯,要麼子瓦貨就有麼子瓦貨。”
“快過來吃東西。過會兒,叫上幾個人領我去瞧瞧,這過日子總得置辦些家什裝水洗涮才好。”
金色的陽光撒在大地上,灰棚的屋簷融的下雪水滴滴答答。老臘樹的枝頭不多時就褪出了銀妝、一身翠綠,在陽光下散發出勃勃生機。成群的“白頭翁”穿梭跳躍在枝頭,鳴叫著,聲聲入耳。
張氏放下碗起身走出屋外,環兒也跟腳出來,陽光耀眼,她用手擋在額頭上,向樹上張望。
“嗬,雪都化了。”
張氏一出門,拍打著滿身的塵土應道:“可不嘛。”
環兒喊道:“二姨娘,來,我跟你說,事就是這麼巧。”
張氏伸過耳朵,環兒側過身子輕聲地說:“我昨夜天要亮的時候做過一個夢,一隻火紅的鳳凰落在門前的老臘樹下呢,還拉了屎,都是金子呢。一陣肚子疼,把我弄醒了,原來是我要屙屎了。你猜怎麼著,從你身邊爬起來一出門,周繼就在門外守著,嚇我一大跳。這還不算,我急急忙忙地剛起身,他就抱住了我,冇等我叫,他的袍子一包抱起我就去了那間……”
“我當是麼子事呢,你不正好想他了嗎?”
“你不知道原先在沙洲那一夜我想他,有心給他他都不要,可是昨夜他急得跟猴似的,直喘粗氣也不怕冷……這會兒我褲襠裏是又潮又痛嘞。”
“真沒羞,要是上了身,看你怎麼弄。冇出門,就大肚子。”
“這又不怪我,找得到爹就行。”
“瞧你這妹子,還有理。哎,家風不古嘍。”指頭一點環兒的腦門,問道:“你幾時的信子?”
“就這幾日了。”
張氏拉著環兒,顛著小腳、扭著屁股,順著青石路向上走了一截,回頭望了一下,見四下沒人,對著環兒道:“快解了,我看一眼。”
“都是一樣的,你瞧我的做麼子。”
“快點。”張氏臉一繃。
環兒隻得解了褲子,屁股一撅,張氏一瞧,笑道:“冇事,這漢子地界都冇找著,猴急,崽都不會養。”拍了一下環兒那雪白的屁股:“你也是個傻妹子,冇見過人合,還冇見過狗日嗎?這事都要人教。”
環兒轉過身,提著褲子,紅著臉又問:“他那東西是不是冇用呀?”
張氏笑了:“好了,別瞎想了,漢子的家夥不是冇有用,是心急。”
環兒心想:“真是的,急麼子嘍,自己的飯菜一口一口地吃,也冇別個搶。就是有人搶,也要環兒心願。”
張氏看出了環兒的心思,拉過她的手,帶著幾分心疼地說道:“女人呀這一輩子,誰都冇得輕鬆。在這屋裏你還算是有運氣的,能自己說下婆家,尋個自己心儀的漢子。我等是逃難受苦,你卻是因禍得福呢。用不著再行媒妁之言,也不要再聽父母之命,若不是家道敗落,你這大戶人家的千金再怎麼長得醜也不會下嫁到一個長工家的後生。我看你與周繼有情有意,就一心嫁了吧。要懂得珍惜才好,錯過了怕就再也找不回來嘍。或許,就是有緣人也未必有份呢。”
“這話怎講?”二姨娘有時講的話,環兒要想許多才能明白一二。
“傻妹子,你那點小九九怕我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