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妹妹,也不嫌臊得慌。”
“哎,妹妹不是看姐姐悶悶不樂尋開心嗎。”
環兒在一旁偷著樂。
彭氏掏出一個糍粑拍打著,“環兒,快給奶奶送去。”
環兒剛要起身,門前又來了討茶喝的人。彭氏心想,“這是怎麼了,討茶喝的人是一撥接一撥,絡繹不絕?”
天快抹黑時來了一位老嫗,拄著木棍討了茶喝後,問道:“閨女,我是想去鳳毛山大侄子家拜年,人老了行路慢,能讓我在你屋裏討一夜火嗎,明趕早行,行嗎?”
彭氏立馬冇好氣地推辭道:“天還早呢,您再往前行,另尋一家吧。我屋裏當家的古板,你看,就我四個女人在屋裏,做不了主,容不下人。”張氏本想說點麼子,見姐姐說得也不無道理,把自己燒糊了的糍粑放到老人手裏,扶著她送出門,叮囑一句:“慢走。”前麵冇好遠就是院子,人家多,一直望著那小腳老婦人遠去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
彭氏一晚上都沒合眼,起了幾次夜,總是聽到後山腳下有人在挖土,壯著膽子去瞧,原來是前日大官人挖土時掛在樹上的茶桶被風吹著來回晃,打在樹上發出的響動,一氣之下取下來,用力摔在地上,罵道:“你也弄鬼,害得老娘半夜爬起來冷得要死。”折騰了一夜,天光邊上彭氏一身滾燙發起高燒昏昏睡去。張氏起來見平日裏早起的姐姐冇動靜,過去一看,彭氏滾燙一身,搖醒環兒:“快起來,這妹子真不懂事,兩個人睡在一起,娘病了都不知道。”環兒翻了個身,撒嬌道:“別吵,起來也冇麼子事,再睡一會咯。”“快起來,喊你爹回來,你娘病了。”環兒一聽,坐了起來,伸手摸了一下娘的額頭,驚訝道:“燙死人了,昨夜拉稀跑了幾回怕是凍著了。”“好了,快去喊你爹回來,請郎中才是。”環兒一邊扣著衣襟,一邊往外走。
晨風吹起她的頭發,飛起老高,焦急的心情,環兒猶如腳底生風一溜煙地尋著鑼鼓聲找到了甲長屋裏,大官人正端坐在堂屋,屋角方桌前,手持一小楷,扒來著算盤提了吧啦響,環兒穩住腳步,遇人道著萬福,徑直來到大官人桌前,喊道:“爹爹,不得了了,快些回屋裏去看看,我娘病了,熱得厲害,二姨娘差我來喊你。”大官人站起身,四處張望,望見印科蹲在那邊屋簷下打紙錢:“去喊印科,先走一步,我算清了賬,交給主人家就回。”環兒一跺腳,去那邊拉起印科就走。“姐姐你這是做麼子,我活還沒做完呢。”“快走吧,屋裏有急事。”“麼子事?”“我娘病了,起不了床嘞。”“啊,大娘病了?昨日不是還蠻好的嘛?快走!”印科丟下木槌,拔腿就走。
周繼見環兒來了想打個招呼,一見環兒拉著印科急匆匆地向屋裏跑,知道是屋裏出事了,尾隨在後麵追上去。遠遠地就見張氏站在老臘樹下向衝裏焦急地張望,環兒一到跟前,張氏就責怪道:“去那麼久,你爹嘞?打聽了嗎?這地界有郎中嗎?”“哦,忘了打聽。”“這妹子,打發你做點事,就是沒記性。”周繼趕上來:“你們進屋裏看著,喂點水給她喝,我去請郎中。”幾個人進了屋,彭氏歪倚在床頭,嘴裏直哼哼,幹裂著嘴唇,麵容憔悴,見有人進來,有氣無力地喊道:“環兒,給我弄口水,嗓子冒煙了。”印科手快,倒了缽水,環兒喂到嘴邊,咕咚咕咚,彭氏一氣喝下。放下缽子,咳嗽了兩聲,歎息道:“可幹死我了。”大官人推門進來,問道:“冇事吧,好些了嗎?”彭氏一見大官人便應道:“冇事冇事,是昨夜受了風寒。”張氏告訴他說周繼尋郎中去了,彭氏喝了水,精神好了許多,似乎病也好了三分,起身拉了大官人道:“我屋裏發財嘍。”大官人道:“一派胡言,發什麼財嘍,你怕是燒昏了頭做夢吧。”“不是嘞,是真的發財嘞。”見大官人等一幹人還是將信將疑,一軲轆從床上爬起來:“你們拿上鋤頭。”扯著大官人就往棚外走,恰巧周繼領著郎中也到了老臘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