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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送走了太子妃起,岑辛就一直在榻上坐著,一動不動,一語不發。她想給自己一點時間,靜靜回憶從前,然後,做個徹底的訣別。那些早該放下的東西,是時候放下了,她不想再像今天一樣,隻因為若水一句虛假動聽的話語,情緒就險些受到那麼大的影響。就算那些零碎的記憶是唯一能她感覺溫暖的東西,如果變成她現在致命的硬傷,也不該繼續存在下去。
所有的東西對她來說,隻有有用和無用之分,無所謂難以割舍。
肖紅玉來的時候,看見得就是她坐在那悄無聲息的模樣。略顯蒼白的臉上,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著,昭示著主人此刻並不平靜的心緒。很美,真的很美,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最初見到她時,她的確是純潔如仙子般的女子,是自己親手將她推進這個巨大的迷局中,逼著她,一步步走進這危機重重深不可測的宮闈,讓那原本素淨的衣角裙裾,遍布血汙。當她在旋渦中掙紮之際,心中對自己,該是有恨的吧。這一秒,他忽然有那麼一絲絲的後悔,如果那時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將她收做一枚棋子,如果,現在就將她帶離這個華麗的煉獄,留在自己的身邊……
驀然清醒。
怎麼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他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來。不是沒見過絕色,然而不知為何,隻有眼前的女子才能讓自己這樣三番兩次心旌動搖。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她還活著,那就將她牢牢拴住,再不放手……這樣想著,他心中似乎覺得輕鬆了些,便以一貫的調侃口氣開了口:“小辛兒,是不是又在偷偷想我?”
她驀然睜眼看向他,原本鏡湖般的明眸泛起些微波瀾:“你來了?”
他懶洋洋地抱著肩,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怎麼,有規定我不能來麼?”
岑辛搖搖頭:“隻是沒想到你本事大到這種地步,重兵把守的皇宮也能任你來去自由……”話到這,忽然停了口,深深望了他一眼,目光變得幽黑起來。提了口氣,輕輕道:“我早該想到,你是皇宮裏的人。”
紅玉不置可否的一笑,沒應承也沒否認,反而拐跑了話頭:“怎麼不見你穿白衣了?”
似乎沒料到她會忽然問起這個,她先是一怔,隨即苦笑著說:“你以為,我還有資格?”那話語明明是淡淡的,內裏包含的自厭甚至是自棄卻讓聽者心驚。
許久,她先開了口:“我要的藥,帶來了麼?”
他定定的看著她不見悲喜的臉,那麼平靜,平靜的仿佛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忽然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煩悶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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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持續低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