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恩一笑,於芬芳與馨香之中,念出了最終詛咒:“
劍與火的洗禮,
見證了生命的青翠。
用微笑去麵對,
所用的不公與困難。
正道滄桑,
門由心開,
銘記著東方的母親
從此,
生生不息!
光華大盛,凶猛的浪花似乎一下子被擋在了看不見的屏障之外,一陣異響緊隨著響起,巍恩手掌所按住的樹幹現出一陣輕微的顫動,片刻之後,枯黃的樹幹上露出一絲生命的綠色,一塊稚嫩的樹皮。綠色隨著樹幹上的水珠蕩漾開去,一點接著一點,一片連著一片,最後,樹幹的坑窪處探出了嫩綠幼枝,樹枝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越伸越長,有的搭上了其餘的樹幹,那些樹幹便如法炮製,也開始生命的複蘇;有的樹枝搭上了危在旦夕的石壩上,便立刻用軀體填滿了縫隙,穩固了基礎,不多時,決口堤壩的某些角落居然露出了小小的蓓蕾,迎著寒風,含苞欲放。
方才還囂張肆虐的猛獸盡管不甘心束手就擒,依然瘋狂地衝擊著羈押自己的牢籠,然而隨著青翠的籬笆逐漸濃密起來,生命的守衛力量一點點地增強著,最終彙聚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綠色山脈,任由洪水絕望地咆哮著,卻不屈不撓,慢慢地,把毀滅的凶殘恪守在了警戒線之外。
如雷震耳的歡呼聲從山岡上遠遠地傳來,居然壓製住了碎石灣經年不息的川流之音:奇跡,這是神才能創造出來的奇跡啊。
一絲金光穿過天邊的陰霾回到了世間,光明而和煦的晨陽灑在河麵上,頓時,金蛇亂舞,美不勝收。
天,終於亮了。
巍恩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滴,忽然發現方才守護自己的懷抱已經消失了,他急忙四處搜尋,一抬頭,看到加布林漂浮在自己的頭頂上,她那月光一般明亮的身軀正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陽光之中,而美麗的臉龐上卻含著驚心動魄的笑容,這份笑容中,蘊涵的是滿意。
“加布林,你要回到時間的洪流裏了嗎?”
加布林笑了笑:“我的時間已經到了,回不去了。”
“什麼?”巍恩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經過了無數年的期盼和恐懼,朋友,我的生命終於到了盡頭。”加布林平淡地說著。
“啊?”巍恩大驚,一時張口結舌。
“我跟你說過,我是不能見到陽光的,否則我的生命印記將會消失在空間中。”加布林解釋道。
“不可能!以你的能力,怎麼可能保護不了自己?”巍恩大聲嚷道:“我不信!”
加布林沒有回答,仍然微笑著,亮麗的眼神中沒有冷漠,也沒有悲哀,卻多了一些溫柔。一刹那間,巍恩突然明白了,為了保護自己不至於被洪水卷走,加布林用出了所有的力量,以至於再沒有力量使自己暫時存活在陽光之中。
巍恩的眼睛突然間變得模糊起來:“加布林,你怎麼,你怎麼這麼傻?”
“巍恩,別傷心,其實我現在心中充滿了平和,就像當年守衛在神的身邊那樣。”加布林搖頭笑道:“巍恩,和你方才相擁的那一刻,使我了解了你為救人而寧可舍棄自己的心情,這是我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謝謝你,我的朋友,你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生命的真正意義。”
陽光不斷地明亮著,而加布林的臉龐卻逐漸模糊了起來,唯一清晰不變的眼神,是她那雙燦若晨星的眸子。
“加布林,你,你別死,我舍不得你死。”巍恩的眼淚順著臉頰拚命地滑落,掉在他濕透而冰涼的胸膛上,此時此刻,他的智慧和膽量都躲了起來,哭得像一個孩子。
“親愛的巍恩,和你相識相愛,我也很幸福。”這是加布林最後的一句話。
下一刻,加布林的雙眸永久地閉了起來,天空再沒有她的痕跡,一粒水珠在她雙眼消失前的瞬間掉了下來,滴落在巍恩仰首的額前,摔成幾瓣,依稀反射著太陽的光芒,晶瑩得令人心碎。
巍恩癡癡地站在那裏,雙手對著天空向上揚著,像是在擁抱曙光。
山岡上,一個白衣老人分開人群走到最前列,呆呆地看著巍恩,正是聖公會長老麥斯。過了半晌,他忽然屈身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大聲說道:“感謝神的恩賜,為我們帶來了領導光明的聖徒。”
隨著麥斯的話語,山岡上無數彪形漢子,荷甲士兵像波浪一般,從前往後紛紛跪了下來,一個彙聚了崇慕與敬仰的巨大聲音回響在山穀之上,江河之中,隨著浪花遠遠漂流開去。
“聖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