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連 理 枝 (1)(2 / 3)

愚還有四個字,是虎豹犀象,此係山族之物,限以水族對,何如?”平笑曰:“若限水族對,越發撞著會稿矣。黿鼉蛟龍,不知好否?”張學士曰:“我還想有三句隔隻疊字法,未知可對得?”水平曰:“得與不得,說來請教也可。”張學士曰:“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桃侍郎搖頭曰:“六句共十二字卻隔以六個也字,四書實實無此格了。”李公亦曰:“這未免苦人所難了。”眾人都道:“要他於四書中別尋此等句法來對,這是萬萬不能的,不若任從他書尋幾句來對罷。”張學士曰:“他必別有意思,何必過慮。況他曾說,有那一句,自必有這句作對,豈此句便對不得的。”水平曰:“這十二字,委實難對。”時眾人都替他告免,平忽拊掌曰:“有了,請諸公聽聽,我用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可對得否?”眾人皆齊聲稱:“妙,難得此六個之字,對得湊巧,可稱絕對。”李公亦心焉喜之。桃侍郎曰:“還有四書集句一首,敢請對成?”水平曰:“願請教。”桃侍郎出對曰:

有童子,不慮而知,誦其詩,讀其書,博學於文,甚矣,後生可畏。

水平曰:“小子何知,不敢當此盛讚。敢不恭對,以助一笑。蠡測管窺,所不免也。”

惟大人,既明且哲,治則進,亂則退,從容中道,誠哉,仁者不憂。

諸公聽畢,都道:“集成句,難得如此渾成,語語如自己出,尤各各妙有針對。”水平曰:“草草應酬,何足掛齒。”李公亦暗地喜悅,但發冷笑而已。桃侍郎顧謂李公曰:“觀令郎少小孩提,英氣逼人,奇姿煥發,性靈天蚮,直邁老成,真所謂取青紫如拾芥者也。異日狀元宰相,豈過分哉。”蘇司勳亦曰:“古來神童早慧,代不乏人。然雖有令郎之博學奇才,而卻無令郎之雅量偉誌,寧馨兒知其非池中物也。”李公曰:“小畜無知,尊前放肆,不蒙嗔責,已出萬幸,何敢當諸公盛稱。”張學士曰:“令郎聰明冠世。器量包天,諸公之言,誠非過譽。”王劉二進士,亦稱讚不已。李公曰:“小畜蠢飩,固不堪言。

諸公若以其可教而辱教之,俾蒼蠅得赴驥尾,亦未始非小畜之幸也。”侍郎曰:“令郎平時可常誦習否?”李公曰:“小弟祿薄官貧,兼以童稚未暗,尚未遣師教誨,每日亦即閑散無拘,聽其作輟而已。”桃侍郎曰:“此卻不難,寒舍舊有館師,教訓小頑,並及小女,師係本郡楊清。此人博洽多才,曾舉孝廉,堪為令郎入門一助。何不就屈令郎大駕,到彼一遊耶。”李公曰:“鳳囿龍池,豈容俗物打攪。兄既有此盛意,尚容小弟三思。”水平在旁曰:“名師益友規勸切磋,此誠美事盛情。兼以年伯栽培,諸公讚勸,不可卻也。”李公曰:“既如此,賢兄盛情厚德,容異日伸謝可也。”桃公大喜,約定進館吉日,方同諸公作別散回。

原來桃公住於府西之紫溪村,離城不過數裏。公舊任兵部侍郎之職,因以天下鼎沸,世事瓦解,遂與張蘇諸公解印回家。後聞藝祖登極,乃以手加額曰:“吾徒始見天日矣。其正配王氏,生下一女,名碧仙,年七歲。一子,名夢紅,年五歲。俱是穎悟異常,性由天縱,而碧仙尤極英敏乖巧,美麗如仙。公與夫人撫愛而珍惜之,有若異寶。是年正在遣師教誨,姊弟兩人,遂讀書於麟鳳軒。日誦千篇,而腹笥殷富。

是夜,桃公以水平來學,故告知夫人。夫人甚是喜悅。屆期,水平乘轎而至。先參聖畢,然後拜楊孝廉,以及桃公,並碧仙、夢紅依次相見,三人握手,如平生歡。才命坐,適有侍婢至,說夫人請見公子。水平曰:“本待拜謁,何煩見召。”乃隨婢入到後庭,拜見王氏夫人,夫人亦斂衽答拜。因見水平禮數步趨,溫文爾雅,暗暗稱羨。乃曰:“久聞公子年少老成,天分卓越,今日一見,可謂名不虛傳。但不知曾讀幾年詩書?”水平曰:“能言即誦,至今已四年了。”夫人撫其背而加之膝。適碧仙入,又加之右膝。夫人顧謂左右曰:“生子當如李公子,若夢紅輩,直鰍魚耳。”水平曰:“令郎吞並經史,乃蠹魚,非鰍魚也。”夫人曰:“經史豈可妄談。吾向讀書,曾有素所未解之案,請公子一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