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玉 管 筆 (5)(1 / 3)

蚌之陰精凝為珠,可以照乘辟寒,可以辟塵辟火。鮫龍龜鱉,或皆有之,而蚌為貴耳。南越誌及續博物誌皆雲:珠有九品,徑寸八九者為大品。珠一邊平似覆釜者,為珠。珠之次為走珠,其次為滑珠,其次磊珠,其次官珠,其次雨珠,其次稅珠,其次蔥珠。斯皆得天至厚,而為物之最貴者也。

丹林十仙

楞嚴經所稱十種仙者:一食道圓成,地行仙。二藥道圓成,飛行仙。三化道圓成,遊行仙。四精氣圓成,空行仙。五潤德圓成,天行仙。六吸粹圓成,通行仙。七法術圓成,道行仙。八思憶圓成,照行仙。九感應圓成,精行仙。十覺悟圓成,絕行仙。是等皆於人中煉心,不修正覺,別得生理者也。玉蘭閱卷畢,驚喜讚曰:“錦繡之口,金玉之音,列宿之胸,生花之筆。渾雄富麗,不足盡之。周氏子何人,而固才華若此。”王公曰:“我乍看他儀容秀雅,知非庸碌中人。不意他更有高才,足以出人頭地,必奇士也。”玉蘭曰:“英雄落魄,自古有之。此人學問才華,足以馳騁今古。異日前程,未可量也。願父親其厚待之。”王公曰:“吾向曾叩他學業,問其家門。他每抵塞支吾,不肯傾心吐露。真不可解。他今既自露圭角,正可審個的當了。”乃出喚仆往召周生,說有話相問。公於堂俟之。玉蘭以一向未見過周生,遂潛往於屏後窺看。須臾,周生隨仆而進,登至畫堂。鞠躬待問,生得:

皎如玉樹,秀若瓊蘭。態度端凝,精神淡蕩。珠輝玉潤,休誇傅粉何郎。月湛霜明,謾羨凝脂杜義。霞軒軒兮李太白,月朗朗兮夏侯初。石氏無雙,信是風塵外物,謝家第一。堪稱將相中人。

王公喚問曰:“公子試卷,係汝所為麼?”生對曰:“不敢,不敢。小仆無知,萬望恕罪。”公曰:“汝既抱負非常,自當乘浮楂而依日月,乃為得計。怎麼卑身慝跡,放浪於池塘苑囿間耶?”生想:“此時若不露出真身,恐終無濟於事。”遂答曰:“大人恕小生欺罔之罪,敢不具陳。生委係衡州邑庠生周禎之子,即九江尹周祥之侄也。先君早亡,惟承母訓。去歲十五,幸捷童軍。母固歉之,且恐終止也。命生前往九江,親炙家叔,重加煆煉,以待秋闈。路聞盛府風景清嘉,人物俊秀。故特乘便至此,以為一世奇觀。不意囊橐俱空,遂至中途落魄。實非小生所心樂也。”王公大喜曰:“原來如此何不早先直說,老夫自有相幫哩。”既而曰:“老夫不識泰山,致令英雄屈辱,慚愧多矣。”生曰:“小生蓬茅賤士,襪線微才,何雲英雄。為長折枝,理亦應爾,何雲屈辱。”公又問曰:“如今還思功名否?”生答曰:“登雲捧日未愜鄙懷也。”公大悅曰:“賢契才學高奇,誌願遠大。異日出入將相,悉可拭目俟之。”乃複館生於閑閑軒,待以賓禮。

時玉蘭在屏後,聽生說得,暗地驚喜。潛步回樓,謂秀英曰:“汝謂周郎何如人者?”英曰:“不曉得他。”蘭曰:“汝忒沒些眼兒,既曾見他,怎麼將這樣人物,一渾抹倒了。不聞汝讚他一句,則他一聲。”英曰:“我曾道他詩癲,小姐不信便罷,還讚做甚。”蘭歎曰:“未睹其外,安信其中哉。”乃袖出卷子與英看,並述生堂上應對之言。英喜曰:“原來是個飽學秀才,可惜,可惜。”蘭曰:“黃香之才,天下無雙。謝晦之貌,江左第一。周郎其兼之矣。”英點頭微微而笑,忽又哈哈大笑。笑罷,又歎一聲。蘭詢其故?英曰:“有所深思,有所極惜耳。”蘭又詢其故,英曰:“思則不能言,惜則或可說。”蘭曰:“惜甚麼?”英曰:“惜小姐生不是個男人,若是個男人,與周郎月下花間,微吟淺酌,豈非快事。”蘭曰:“快則快矣,其如我之不好何。”英曰:“咦,小姐還要作生些,珠玉在前,安肯棄而弗顧否。”蘭曰:“我真個弗顧,汝不肯棄,汝自為之。”英笑曰:“我道說甚,秀英有敢大的福分,消受得個樣的丈夫。”說訖俱笑。蘭曰:“汝真沒分曉。”英亦曰:“我真個沒分曉。”蘭曰:“不曉便罷,與爾何幹。”英曰:“雖然伯勞飛燕各西東,吾不忍也。”蘭嘿然。英微微諷之,蘭故不聽。

越二日,英遇生於水鏡亭。著意窺之,果然美貌撩人,豐神絕世。俯首默默,若有所思。英低咳一聲,遽避去。生覽而挽曰:“娘子佳者。”英回顧曰:“做甚麼?”生曰:“有話相問。”英曰:“問甚麼?”生欲言不言者久之。英又去,生又挽之。英曰:“我來爾又不問,我去爾又要問。我住爾又不問,我去爾又要問。當問就問,不當問則勿問。”生問曰:“小姐玉體安否?”英答曰:“半安半不安,何勞動問。”生曰:“小生則日不安,夜不安,時時不安。”英曰:“誰叫爾不安?說與我聽做甚。”生曰:“雖然娘子必有安劉之策者。”英曰:“汝讀書人,不聞靜而後安,安而後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