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美,我還是十二年的那句話,你不適合我們家。但你若是執意想嫁進來,我掃席以待。隻是,你覺得十二年前已經放棄絕佳機會的你,到十二年後,還會有機會重續前緣嗎?作為一個和你一樣的母親,我兒子的脾氣,我雖然不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但至少有一點,我肯以肯定。十二年前,你肯堅持下去的話,或許你們還能在一起。你們那時候心中對彼此的依戀很深,隻要有足夠的毅力,不怕周圍人的目光,或者說你能忍受住丈夫不在身邊,獨自待在神家老宅子裏的寂寞光陰,就能夠堅守在一起。然而現在,十二年的空白,十二年的感情空窗期,你和他早已回不到過去了。現在的你們,如果勉強在一起,隻會給彼此添加痛苦罷了。”
神律子脊背挺得直且優雅,端莊美麗的麵容上始終掛著一抹含蓄有禮的微笑。然而,從她口中吐出來的話中帶話的未盡言詞卻如同鋼針般紮在藤井亞美的心口,刺得她舊傷未愈,新痕又添。
“律子夫人,你不用在我女兒麵前裝好人。十二年前,你給過我機會嗎?你就直接扔過來一張支票,讓我拿著支票,打掉肚子裏的孩子,爾後離開你兒子,回中國去。還說神家永遠不會接受外來一族血統的玷汙,你和你家先生永遠不會接受一個體內擁有其他國家血統的孩子。怎麼現在又想著接回我家奈奈了,想要承認她了?”
藤井亞美微微抬高線條圓潤的下巴,充滿鬥誌的目光無遮無攔地迎上神律子略帶著一絲輕視的眼神。她等這一天等了十二年,她一直等著神奈子按耐不住心底的焦慮,主動跑來找她攤牌,而後用十二年累積下來的羞辱與不堪狠狠反擊她。
她今天的妝容修飾得異常精致,眼角眉梢都捎帶出一絲別致的嫵媚,身上黑色的套裝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痕,點綴在發鬢間的乳白色珍珠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輝,一如她雙眸裏熊熊燃起的戰意。
“當然,律子夫人也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奈奈認你們。作為一個不合格的母親,我不會因為你我之間的私怨而強求奈奈不要認你們做爺爺奶奶!既然當年我的父母允許我對自己的人生負責。那我對她的期許亦是如此。她的人生,由她自己做主,我這當母親,絕不會插手半分。至於你們,也休想以長輩的身份逼迫她做任何決定。況且律子夫人也清楚,她和其他孩子是不同的,不然你今天也不會送神家曆代新娘的陪嫁偶人給她。”
一聽這話,簡安然瞳仁裏倏然閃過一道光芒,飛快的掃視下在藤井亞美的諷刺下依然保持貴婦人矜持的神律子,微微垂下雙眼,充耳不聞兩人愈見白熱化的你來我往用詞優雅卻又不失犀利的嘲弄。
她看似平靜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瞅住放在泛著自然光澤的矮桌上,做工考究衣飾精美華貴的偶人娃娃。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對代表天皇皇後式樣古典的偶人娃娃,簡安然秀氣的彎眉輕蹙,唇瓣微抿,對神律子一見麵就送她一對堪稱老古董級別天價偶人的刻意討好行為,不發表任何私人的見解。
雖然她沒見過別人家的偶人娃娃長什麼摸樣,但這玩意的金貴程度她還是略有一些了解的,尤其神律子送她的這對,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傳家寶,而且從藤井亞美的話中,也能了解到這對偶人是神家家族裏當成嫁妝,一代傳給一代的新娘陪嫁。隻是不知道,這對偶人已經陪過多少位新娘,見證了神家多少風風雨雨的歲月?
這亦算是一種變相的承認嗎?
簡安然擱放在雙膝上的雙手十指緊扣,手心裏滲出的汗意濡濕了她綴滿蕾絲花邊的紫色裙擺,藏在濃密睫毛下的雙眸浮起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