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窒息嗎?
一種與病發,或者說與瀕臨死亡時完全不同的窒息感頃刻間席卷簡安然的全身。
就好像是無邊無際的黑夜裏,突然出現一個如同螢火蟲般的微弱光點,在人誤以為它要消失的刹那,那個光點卻以極快地速度拉長並擴散成一大片刺眼奪目的光芒,瞬間籠罩周圍的一切。
眼睛無法適應過強的光線刺激,簡安然不由自主地抬起胳膊遮擋住從頭頂直射下來的刺目光線,微微眯起雙眼,透過縫隙凝望佇立在東京大學附屬綜合醫院新大樓頂端玄衣金發的少年,對他有別於其他人的衣著打扮和淩駕在一切之上的氣質,感到吃驚。
因為他是第三個,令她在一刹時與之產生靈魂共鳴的人!
一瞬間,簡安然的心迷糊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上,會如此頻繁地出現讓她感到熟悉而遙遠的人呢?不管是高裏要、還是現在站在大樓頂端的少年,他們都給她的心靈帶來了一種莫名的震撼。仿佛彼此在很久以前就相互認識,並曾經共同生活在一片神奇的土地上。
想著,想著,簡安然控製不住想要追逐真相的心,拔腿朝著剛剛封頂的醫院新大樓慢跑過去。炙熱的太陽火辣辣地照射在她泛起紅暈的臉頰。不一會兒的功夫,額頭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子,很快它們彙聚在一起,順著額頭淌下,穿過濃密微翹的睫毛,落入眼內,一種刺痛的不舒服感逼得簡安然停下奔跑的步伐。她半張著唇瓣,低下頭,看著地麵的沙土,輕輕喘著氣,等心情稍微緩和,她立刻抬起胳膊擦抹額頭上掛著的汗水,爾後看向醫院新大樓的頂端。
不見了,那名金發的玄衣少年不見了!
難掩心中的失落,簡安然呆呆地注視著原本佇立著少年的角落,對他一下子從眼前消失的事,感到很不可思議!不過,連她自己都能換個身體重生,那別人擁有其他稀奇古怪的能力也不足為奇!這個世界本來就和她原來的世界完全不同,她不能用固執的老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事。
但是那名少年的衣服好奇怪,好像中國古代的那種。簡安然雖然不是很了解日本的和服,但她肯定,那名少年穿的絕對不是和服。反倒像是中國古代普通孩童穿的短衫和長褲。而且,他給她的感覺和上次見到高裏要一模一樣,是屬於靈魂上的羈絆!
忽地,就在簡安然困惑不已,皺眉尋找答案時,一陣風從她身側飛卷而過,一霎時帶走了周圍所有的空氣和陽光,令她猛地心頭一緊,產生一種人生即將傾覆的錯覺。
她不由得抬頭去追逐那陣風,眼神一呆,直愣愣的看著她以為消失了金發少年,從身前飛速越過,跑向前方醫院新大樓外麵搭建的腳手架,腳尖一點,雙臂伸展,身體飛躍而起,一層又一層,直至化作一頭額頭長角,鬃毛金黃,渾身上下泛著柔和光芒,似馬非馬的動物消失在太陽耀眼奪目的光圈內……
她沒看錯吧?簡安然下意識地揉揉眼睛,意圖證實自己看到那名少年變化成一頭額頭長角的動物消失的那一幕,並非她一時間頭腦發昏的產物。
天空蔚藍,陽光依舊亮得刺眼,風吹在人身上熱乎乎的,花木在強光的照射下無精打采地垂著腦袋,醫院新大樓頂端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仿佛她剛才經曆的,真的是她被太陽曬暈了腦袋產生的幻覺!
“安然,這麼熱的天,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做什麼?”
久候簡安然不到,名取清之不禁有些著急,不顧外麵曬得像火爐一樣的天氣,跑出來到處尋找,汗流浹背地跑了一圈,回過頭,卻意外發現簡安然竟站離他並不遠的建築工地前,一動不動地盯著醫院新大樓的頂端某處,默默發呆。他順著她的眼光瞧過去,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心下不禁覺得疑惑。
“名取,你見過頭頂長角的動物嗎?很像馬的那種。但不是獨角獸的那種動物。”簡安然轉過頭,仰起被太陽曬得滾燙發紅的臉頰,眼神專注而認真的瞅著名取清之的雙眼,問出腦子裏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長角?還要像馬。不是獨角獸。那可就難辦了。”名取清之不著痕跡地挪動身體,悄悄站立到陽光直射過來的方向,幫著簡安然擋住一小部分火辣辣的太陽光。
“你也不知道嗎?我剛才好像看見那種動物了,他一下子就從那裏躍向天空,然後消失不見了。”
簡安然紅彤彤的臉上露出一絲很明顯的失望。隨即,她眨巴著眼睛,舉起雙手,向名取清之很生動的比劃方才看見那名少年化成動物消失不見的畫麵。
她對名取清之是無條件信任的,不是因為神律子私下的拜托,而是由於她認為名取清之本人的人格魅力值得她交付全部的信任。所以,她毫無保留地向他傾訴了驟然見到那名少年,心底一霎時產生的震撼!
“安然想要找到他嗎?或者說,安然有想過要去找那名叫高裏要的男孩子嗎?”
名取清之問這話的時候,臉部的表情顯得很慎重,很執著,仿佛這個問題對他至關重要。就好似簡安然現在不能給他滿意的答案,那麼他的未來就會陷入一片黑暗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