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在家。現在,是夜最深的時辰。現在,那個瘦小的人就坐在我家的沙發上。。。。。。我越來越感到自己的處境很危險了。
電話終於通了。
"藝文,是我!"
"你又發現什麼恐怖素材了?"
"今天的節目又讓那個保安出場了?"
"沒有啊。"
"我又在電視裏看到他了!"
"你得去看看醫生了,周德東!今天這個節目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講,根本沒有其他人出現!"
"他來我家了。。。。。。"
"現在?"
"地址不是你告訴他的嗎?"
"我都不知道你家住在哪兒!"
我忽然想起來,我從來沒對藝文說過我家住在哪兒!
他又說:"而且,他就是一個保安,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完了!"
"什麼完了?"
沒等我說什麼,電話一下就斷了,我低頭看了看---沒電了。
。。。。。。藝文不知道我家裏的電話,他無法打過來。
我傻傻地站在衛生間裏,不知道何去何從。可是,我總不能一直在衛生間裏藏著,我還得出去。
我四下看了看,鏡子,化妝品,電吹風,木梳,洗衣粉,手紙。。。。。。衛生間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當武器。
最後,我在馬桶後看見了一瓶殺蟲劑,很粗壯,我把它拿起來,塞進懷裏,懷裏立即就鼓起來,一眼就可以看出揣著什麼東西。
這是我最後的武器了。
我揣著它走出去,看到那個保安正拿著一串鑰匙在擺弄。那是我老婆的,上麵有個漂亮的鑰匙墜兒,是一塊圓形的有機玻璃,裏麵凝固著一條蟲子的標本。
我坐下來。
他敏感地看了我的衣襟一眼,問:"你懷裏裝的是什麼?"
"沒什麼,是個,是個熱水袋。"
"就是,天有點涼了。我租的那個房子沒有暖氣,很冷,最近一直想搬家。"
突然,我感到耳朵有點癢,就用手摳了摳,同時不自然地看了看他。
他立即敏感地朝我的耳朵看過來。
這時候,電視屏幕突然一黑,我的小說講完了。藝文在黑暗的屏幕裏低低地說:"蟲子就在你家裏,祝你好運。。。。。。"
我抖了一下,隨即按了一下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我是在暗示那個保安,我要睡覺了。
他卻沒有告辭的意思,他像泥塑一樣,繼續看那黑糊糊的電視屏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