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騙不了我,因為它那些藏在毛毛裏的眼珠都在死死地盯著我,有的眼珠盯著我的眼睛,有的眼珠盯著我手中的笤帚,有的眼珠盯著我的耳朵眼,有的眼珠盯著我的毛發。。。。。。
我抬腳用力朝它踩去,它一下就軟綿綿地碎了。
我抬起腳看了看,它的屍體已經支離破碎,眾多的眼珠都爆裂了,隻有一個眼珠滾到了一旁,圓溜溜地閃著幽光,還在盯著我。
我又一腳踏上去,這個眼珠也碎了。
我靠在牆上,開始胡思亂想。
我踩死了一隻蜘蛛,這本來是一個芝麻大的事情,可是我擔心,明天早上我看見一具七零八落的人的屍體散落在衛生間裏。
他就是郊區電視台的保安常青。
那樣的話,我就成了殺人犯,一個肢解屍體的變態殺人犯。
而且,我把屍體埋起來都不行,至少藝文知道,昨天半夜常青來了我家。
---如果,一個人因為殺死了一隻蜘蛛而被判死刑,那將是人類環保史上的一件空前絕後的事情。
我疲憊地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我的大腦好像沒有潤滑油的輪子,艱澀,滯重,緩慢,它"嘎吱吱"地轉著,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聽見有個人在叫我:"周德東。。。。。。"
我打了個冷戰,卻沒有徹底醒過來。
那個聲音繼續顫巍巍地叫著:"周德東。。。。。。我就在這兒啊。。。。。。"
我使勁睜開眼睛,確實有人在叫我。
"周德東。。。。。。"
我昏昏沉沉地站起身,朝衛生間走去,那裏麵還是一片漆黑。
"是我。。。。。。"
這時候,我才聽清是有人在門外叫我。
"誰!"我已經受不了類似的打擊了。
"是我,藝文啊。"
我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表,早晨五點十四分。
"這麼早,你來幹什麼?"我在門裏問。
"你把門打開。"
"我問你,你來幹什麼?"
"你怎麼了?夜裏,你給我打電話,口氣那麼驚慌,最後你說了一聲'完了',電話就斷了,我特別擔心,就跑來了。"
我的心放了下來。
一確定他是我的同類,我驀地感到他特別親切,立即伸手開門鎖,可是,我的手又僵住了。
我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足以讓我對他失去信任---他不是不知道我家住在哪兒嗎?現在,他怎麼突然找到了?
我把手縮回來,低低地說:"藝文,昨晚你在電話裏不是對我說你不知道我家住在哪裏嗎?"
他似乎愣了一下,馬上說:"我是不知道,否則,我夜裏就趕過來了!我一直等到天亮,才從我們的攝像那兒問到了你家的住址。。。。。。"